“一州之地,千万血食!”
何难的声音在血色云层中炸开,紫金色光柱猛地暴涨,将整片云州的猩红灵气尽数卷成漩涡。那些被压缩成液珠的诡异生物本源在漩涡中剧烈碰撞,迸发出足以撕裂二阶修士灵核的能量,顺着光柱灌入他的天灵盖。
然而,就在转瞬之间,他猛然间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压抑的闷哼,那声音仿佛被厚重的夜幕紧紧包裹。龙影鳞片之上,镶嵌着的修士灵核犹如星辰般骤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却在触及他丹田的一刹那,诡异地消散于无形——就如同投入幽深黑洞的石子,未激起丝毫波澜,连最细微的涟漪也未曾留下。
何难缓缓低下头,目光凝聚在自己的手掌之上。指节因过度的紧握而泛起了苍白之色,宛如冬日里被寒风侵袭的枯枝。他的掌心,本应如江河般奔腾不息的灵气,此刻却好似被一道无形的巨坝牢牢拦住,只能在经脉之中疯狂地冲撞、挣扎,却始终无法冲破那层看似薄弱实则坚不可摧的壁垒。
“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深深的困惑。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声音中透露出如此明显的动摇与惊愕。
血色大地突然剧烈翻涌,那些融入土壤的修士脓水凝结成无数张痛苦的脸,朝着天空伸出虚幻的手臂。何难能清晰地感知到他们残留的生命能量,如同潮水般涌入自己体内,却在即将转化为“经验”的刹那,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碾碎成齑粉。
“经验压制……”他猛地攥紧拳头,龙影因主人的暴怒而发出痛苦的嘶吼,“这具身体……竟然有极限?!”
过往突破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从炼气到筑基,从金丹到二阶,每次都是能量积蓄到临界点便水到渠成,从未有过如此滞涩的感觉。就像有人在他的魂魄与躯体之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界限,任凭他注入多少能量,都无法让这具皮囊再前进一步。
曲如风在下方看得心惊肉跳。何难周身的紫金光晕忽明忽暗,原本流畅的龙气此刻变得暴躁如雷,在云层中炸出一个个空洞。他能看到那些被吸入光柱的能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就像用竹篮打水般徒劳。
“原来……他也不是无所不能。”曲如风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口的淡青光晕,那抹青色在血色天地间愈发显得格格不入。他突然想起黑市商人说过的话——有些古老的躯体因为承载过太多种力量,反而会在某个节点形成自我封印。
何难突然俯冲而下,龙爪在血色大地上撕开一道深沟,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修士灵核。这些本该成为他进阶养分的东西,此刻正像废弃的石子般静静躺着,散发出微弱的灵光。他抓起一把灵核攥在掌心,灵核瞬间化作精纯的能量流,却依旧在丹田前寸步难行。
“可恶!”他怒吼一声,龙影猛地撞向血色云层,将整片天空撞出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漏下的混沌气流与他周身的龙气碰撞,竟诡异地形成了一道灰色的屏障,将他与这片天地彻底隔绝开来。
曲如风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屏障中的何难。只见他的身影在屏障中不断地扭曲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揉捏着一般。而他身上那件原本飘逸的青衫,此刻也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样,云水纹渐渐褪色,变得黯淡无光。
更让曲如风震惊的是,何难眉心处那朵永不凋零的紫莲,此刻竟然也蒙上了一层灰翳,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这可是何难的标志,也是他强大实力的象征啊!
就在这时,那些被何难收走的诡异生物突然从地底钻了出来,它们在屏障外徘徊不去,发出阵阵低沉的嘶吼声。这些生物的黑紫色躯体上,竟然浮现出了与何难相似的痛苦纹路,仿佛它们也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曲如风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就像天际的闪电划破了厚重的夜幕一般。他瞬间明白了过来:“这是这具身体的反噬!”
原来,何难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强行融合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这些力量虽然让他在短时间内变得强大无比,但也给他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负担。他的灵核与肉身的契合度早已跌破了临界点,就如同狂风中的烛火一般,摇曳欲灭。
现在,即使有再多的血食,也只是在给这具脆弱的躯壳增加无谓的负担而已。这就好比向一个漏底的杯子里倾注甘泉,无论怎么倒,都无法挽回杯子倾覆的命运。
在那道坚固的屏障之内,何难就像一头被古老咒语束缚的巨兽,被困其中,无法挣脱。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困境,那徒劳的冲撞不仅没有让他突破屏障,反而使得周围的空间都嗡嗡作响,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力。
终于,他停止了那毫无意义的挣扎,动作变得迟缓而沉重,就如同夕阳下缓缓合上的古老城门一般。他慢慢地闭上了双眼,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与他隔绝。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环绕在他周围的龙影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疲惫和无奈。它们开始扭曲、盘旋,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最终化为一缕缕轻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他的体内。
随着龙影的逐渐消散,周围的空气似乎也随之凝固,一股淡淡的、难以言喻的香气悄然弥漫开来。这股香气既不像龙涎那般腥咸刺鼻,也不同于草木的清新宜人,而是一种独特的混合味道,让人闻之不禁心生敬畏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