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轮回珠的异动
一楼大堂那死寂的空气,似乎还残留着方才夺路狂奔的急促喘息与火焰的焦糊气味。虞千秋那句带着异样兴奋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谢临川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快速恢复之法?”谢临川锐利的目光立刻锁定在虞千秋苍白的脸上,捕捉到她眼中那簇不同于虚弱、而是源于某种发现的灼热光芒。他深知在这个诡异绝境中,力量是生存的唯一基石,任何能提升实力的可能都至关重要。“你发现了什么?”
虞千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识海。这一次,她不再试图去沟通或修复,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仔细感知着那颗布满裂纹、沉寂如死物的轮回珠。
方才那瞬间的悸动与渴望,绝非幻觉。
她集中神识,反复扫描着轮回珠的表面。之前因为状态太差和能量匮乏,她并未察觉异常。但此刻,在经历了与镜鬼的精神对抗、清洁工的生死追逐,尤其是门外蚀灵咒吸收了大量精纯阴气之后,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变化——
轮回珠表面,那些纵横交错、如同蛛网般令人绝望的裂纹深处,有那么极其细微的几丝,颜色似乎……淡化了一丝丝?就像是干涸龟裂的土地,被一滴微不足道的甘露浸润,虽然远未愈合,但那死寂的灰色中,似乎透出了一丁点难以言喻的“活性”。
更重要的是,她清晰地“看”到,有一缕极其纤细、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阴冷属性的能量流,正从外界(很可能是门外那颜色变深的蚀灵咒)缓缓渗透进来,如同被无形的引力吸引,涓涓细流般,融入轮回珠的裂纹之中。
这能量,正是这公寓中无处不在的阴气、怨力,是构成那些规则怪物的本源之力!
轮回珠,这件虞家世代传承、唯有族长血脉方能驱动的秘宝,竟然能吸收此地的阴性能量进行自我修复!
这个发现,让虞千秋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一股久违的、名为“希望”的情绪,冲淡了连日来的憋屈与无力感。
她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闪烁,看向谢临川,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是轮回珠!本座的家族秘宝,它能吸收此地的阴煞之气!”
她伸手指向二楼的方向,指向那片依旧弥漫着清洁工暴怒余波和未散阴气的区域。
“方才你我与那清洁工厮杀,它受伤、暴怒,乃至最后垃圾袋燃烧,都逸散出了大量精纯的阴性能量!这些能量,被本座之前布下的符咒吸收了一丝,而轮回珠……它能汲取这些能量,修复自身!”
谢临川闻言,瞳孔微微收缩。他虽然不是修道之人,但对能量有着末世异能者特有的敏感。他立刻明白了虞千秋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这公寓里的鬼怪、规则怪物,它们本身……就是一种‘能量源’?”他的思维飞速运转,“而你的法宝,可以‘吞噬’它们?”
“正是!”虞千秋点头,苍白的脸上因为兴奋泛起一丝红晕,“虽然过程缓慢,且需本座引导,但这确是一条恢复力量的捷径!远比在此等稀薄灵气中枯坐,要快上千百倍!”
她看着谢临川,眼神灼灼,提出了那个大胆得近乎疯狂的计划:
“与其被动躲避,惶惶不可终日,等待那虚无缥缈的七日之期或寻找不知在何处的‘源头’……不若我们主动出击!”
“狩猎?”谢临川立刻领会了她的意图,眉头微蹙。这个想法无疑极其冒险,但……并非没有可行性。在末世,猎杀变异兽获取晶核,本就是提升实力的常规手段。只是这里的“猎物”,更加诡异,手段更加防不胜防。
“没错!狩猎!”虞千秋语气斩钉截铁,带着魔尊固有的强势与决断,“寻找那些规则怪物,尤其是怨气强盛者,设法激怒它们,迫使它们逸散能量,或以雷霆手段将其重创、乃至湮灭!届时,逸散出的阴气,便是轮回珠最好的资粮!”
她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轮回珠修复如初、自己实力恢复、一拳轰破这囚笼的景象。
“只要轮回珠能恢复部分威能,本座便能动用更多神通!届时,莫说区区规则怪物,便是找出那‘不是人’的管理员,将其挫骨扬灰,亦非难事!”
谢临川沉默着,快速权衡着利弊。
风险极高。每一次狩猎,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可能触发未知规则,可能引来更可怕的存在,甚至可能被反噬。清洁工的恐怖,他刚刚亲身经历。
但收益也同样巨大。虞千秋的实力恢复,意味着他们在这个诡异世界的生存能力将呈几何级数提升。被动等待的变数太多,谁知道第七天会不会有更恐怖的清算?主动提升实力,掌握主动权,是末世生存的第一铁律。
而且,他也需要熟悉和提升自己那尚不稳定的空间异能。战斗,是最好的催化剂。
“可以。”片刻后,谢临川抬起头,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但必须制定周密的计划。不能盲目狩猎。”
他看向虞千秋:“你对这些‘猎物’的能量强弱和特性,能否感知?”
虞千秋自信颔首:“自然。怨气越重,规则之力越明显的,能量越强。方才那清洁工,便是一顿‘大餐’,可惜未能尽全功。那镜鬼,能量精纯,但量少,属于‘点心’。”
“好。”谢临川点头,从作战服的口袋里(他的作战服似乎有不错的收纳功能)取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和一支笔——末世中养成的记录习惯。“那么,我们先来列一个‘狩猎清单’,划分优先级。”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在纸上写画起来。
“首要目标:能量强大,威胁度高,但有其明显弱点或规则限制,可以利用的。比如清洁工,它惧怕自己守护的黑色垃圾桶,行动相对迟缓,智商似乎不高。”
“次级目标:能量中等,规则诡异,但活动范围固定或触发条件明确的。比如红衣女鬼小倩(虽然跑了),触发条件是对视。镜鬼,触发条件是照镜子。这类目标,风险相对可控。”
“规避目标:能量未知,规则不明,或活动范围大,难以预测的。比如那个播报广播的‘女声’,以及……管理员。”
虞千秋看着谢临川条理清晰的分析和列表,心中暗自点头。此人体修,心思之缜密,不亚于她魔宫中最出色的谋士。她补充道:
“还需考虑‘狩猎’地点。最好选择相对封闭、易于布置、且不会波及‘安全区’(我们的房间)的区域。”
“没错。”谢临川赞同,“另外,需要制定详细的战术。谁来吸引,谁来主攻,谁来策应,出现意外如何撤退,都必须明确。”
两人就在这空旷死寂、危机四伏的大堂里,如同制定军事行动计划一般,开始详细商讨“狩猎”细节。
虞千秋从“能量节点”和“规则特性”角度,描述着她感知到的几个潜在目标:
“三楼的红衣女鬼,怨气凝而不散,核心执念清晰,若能正面击溃其执念,或可收获不菲。”
“电梯间……本座感知到那里盘踞着一股阴冷、带着童稚却扭曲的怨念,似乎与‘楼层’和‘迷失’有关。”
“还有地下室入口,那股如同心跳般的庞大怨念聚合体,是最终目标,但目前绝非我们能招惹。”
谢临川则将这些玄学的描述,迅速翻译成具体的战术参数和行动方案:
“红衣女鬼,优先级别高。弱点可能与其死亡真相或生前珍视之物有关。需要尝试沟通或寻找线索。战斗区域限定在三楼走廊,需提前清理无关人员(小林小美),布置撤退路线。”
“电梯幽灵,优先级别中。规则可能与‘正确回答楼层’或‘电梯失控’有关。可利用电梯密闭环境,但需防范失控下坠风险。需准备紧急制动方案。”
“清洁工……可考虑二次狩猎,但需准备更强力的‘诱饵’和针对其脚伤的战术。”
他甚至开始绘制简单的公寓楼层草图,标记出可能的伏击点、撤退路径和物资(能找到的有限物资)存放点。
虞千秋看着他笔下那简洁却精准的线条,听着他冷静分析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及应对策略,心中那种奇异的感觉再次浮现。此人的思维方式,与此界凡人(她眼中的)截然不同,高效、务实,不带任何多余情绪,只为达成目标。
“便依此计。”虞千秋最终点头,认可了谢临川制定的初步“狩猎计划”。“首个目标,选哪个?”
谢临川目光落在草图的电梯井位置,手指点了点:
“电梯里的幽灵小孩。活动范围固定(电梯内),触发条件相对明确(询问楼层),环境封闭易于我们控制。而且,它的能量级别适中,适合作为第一次主动狩猎的‘热身’目标。”
他看向虞千秋:“我们需要验证轮回珠吸收能量的具体效率和方式,也需要磨合我们之间的配合。这个目标,正合适。”
虞千秋想了想,也表示同意。她虽然渴望强大的能量,但也知循序渐进之理。
“好,就它了。”她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寒光,“本座倒要看看,这个喜欢问‘你去几楼’的小鬼,有多少‘资粮’可供吸取!”
计划初定,两人都感觉心头那沉重的压抑感驱散了不少。从被动逃避到主动谋划,心态的转变带来了截然不同的气象。
谢临川将笔记本收起,看了一眼依旧通往二楼的、隐隐传来清洁工不甘咆哮的楼梯口,低声道:“先回房间休整,补充体力。一个小时后,行动。”
虞千秋点了点头。她确实需要时间恢复一下枯竭的魔元和神识。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暂时退回某个空房间(204已毁)休整时——
“救……救命啊!”
一阵惊恐至极的呼救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从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方向传来!
只见小林和小美两人,连滚带爬、面色煞白地从地下室入口冲了出来,仿佛后面有厉鬼索命!
而在他们身后,一个穿着破烂工装、脖颈上空空如也、双手却如同利爪般向前探出的——无头鬼,正以一种扭曲而迅捷的姿态,紧追不舍!
它的目标,赫然是跑在最后、几乎要摔倒在地的小美!
新的危机,不期而至。
而谢临川和虞千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计划,或许要提前了。
而这送上门来的“开胃菜”,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