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区的纯白空间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流速的概念。虞千秋和谢临川充分利用了这难得的、绝对安全的休整期。
在【智慧之辉】状态的加持下,虞千秋的学习效率堪称恐怖。谢临川的系统性教学进展神速,从基础的物理原理到复杂的现代社会架构,虞千秋都以一种近乎“吞噬”的方式吸收理解。虽然她的解读依旧带着浓郁的修真界色彩(将国际政治博弈理解为“宗门气运之争”,将全球经济体系看作“巨型聚灵阵与资源分配阵”),但其核心逻辑的掌握程度,让谢临川这个“老师”都时常感到惊讶。她开始真正理解“手机”并非一次性传讯玉符,而是集通讯、计算、信息获取于一体的复杂法器雏形;“互联网”更非什么神识网络,而是基于特定规则的信息交互与存储体系。
这种认知上的飞速跃进,不仅弥补了她的知识短板,更让她对此界规则的“粗浅直白”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此界凡人虽个体力量微弱,却凭借工具与协作,构建起了不亚于(甚至在广度上超越)修真文明的复杂社会结构,这本身亦是一种“道”的体现。
同时,她也并未放下自身根本的修炼。神识在安全区奇异能量的滋养和凝神丹的辅助下,恢复得比预期更快,甚至因经历了概念层面的极限拉扯与《永恒之章》的本源洗礼,变得更为精纯、坚韧。轮回珠表面那道愈合了一丝的裂痕,在她温养下,光华内敛,传递出的“有限预知”能力虽依旧微弱,却让她对危机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直觉。
谢临川同样收获颇丰。图书馆副本中对空间结构的深入感知、与空白之书对决时对空间稳定性的极限运用,都让他对自身异能有了新的领悟。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空间异能似乎触及到了某种瓶颈,若能突破,或许将不再局限于简单的折叠、传送,而是能更深层次地干涉甚至定义局部空间的规则。他也花费了大量积分,兑换了更高级的能量结晶和精神力补剂,用于巩固提升。
两人的关系,在经历了图书馆副本的生死相依、知识风暴中的绝对信任、以及这安全区内平淡却深入的教学相长后,悄然发生着变化。那种默契不再仅仅源于生存需要,更多了一份难以言明的理解与牵挂。谢临川会默默记下虞千秋对某些“现代法器”(如平板电脑)流露出的短暂好奇,然后用积分兑换最基础的型号给她研究;虞千秋则在一次谢临川尝试突破异能瓶颈、能量轻微失控时,不动声色地引动轮回珠清辉,替他抚平了躁动的空间涟漪,避免了他可能受到的反噬。他们之间依旧没有太多言语,但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动作,往往便能洞悉彼此意图。
然而,这份在绝对安全环境下滋生出的、近乎“岁月静好”的平和,并未能持续太久。
《永恒之章》最后传递的警告信息,如同冰冷的钢针,时刻刺穿着这份宁静。那关于“系统”、“高纬度入侵”、“真正筛选”的碎片,与积分商城中那突兀出现的、价格高昂的【“入侵者”档案(碎片I)】,共同构成了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阴霾。
“权限提升,了解更多真相,有助于应对未来挑战。”——系统那幽蓝色的提示,与其说是建议,不如说是一种冰冷的宣告。它像是一个站在悬崖边的引路人,指着下方迷雾笼罩的深渊,告诉你必须跳下去,才能知道里面有什么,以及如何生存。
一日,谢临川结束了又一次异能锤炼,走到中央光球前,沉默地凝视着那个标价积分的档案碎片。他们两人此刻的总积分高达五万六千点,看似巨款,但无论是用于提升实力兑换高级物品,还是购买这揭示真相的碎片,都显得捉襟见肘。
“怎么看?”他传音给正在尝试用灵力模拟电路板能量回路的虞千秋。
虞千秋指尖跳跃的微弱电光悄然熄灭。她抬起眼,目光穿透安全区的纯白壁垒,仿佛看到了那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系统”本身。
“真相,自然要知晓。”她的声音清冷,带着魔尊固有的决断,“然,亦不可将所有筹码,尽数押于此物之上。”她指了指那光幕。“力量,方是根本。此‘系统’若真有所图,绝不会因我等知晓些许真相,便改变其‘棋局’。”
她的思路清晰而冷静:档案要买,但不能因此掏空家底,影响自身实力的提升。必须在求知与强己之间找到平衡。
“一万五千点……”谢临川计算着,“若购买,我们各自还剩一万三千点。足够兑换一些急需的保命之物或提升关键能力。但下一个副本难度未知……”
“买。”虞千秋斩钉截铁,“迷雾中行路,纵只得一星灯火,亦胜于全然盲目。此积分,便当是为此‘灯火’所付之资。”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况且,本座亦想亲眼看看,那所谓‘入侵者’,究竟是何等模样!”
决心已定。
两人不再犹豫,各自确认支付。
【积分扣除:点。】
【剩余积分:虞千秋- 点;谢临川 - 点。】
【物品发放:【“入侵者”档案(碎片I)】已存入个人存储空间,可随时进行意念读取。(警告:信息源自高纬度存在,阅读时可能引发精神不适,请确保处于安全环境。)】
一枚散发着不祥幽蓝色光芒、表面布满无法理解裂纹的晶体,出现在两人的存储空间内。仅仅是其存在本身,就散发着一股与图书馆、与安全区、甚至与此方世界规则都格格不入的、冰冷而扭曲的气息。
他们没有立刻读取。正如警告所言,需要绝对安全的环境和最佳的状态。
在接下来的休整时间里,他们用剩余的积分,有针对性地强化自身。虞千秋兑换了一部能凝练神识、防护心魔的高阶功法《炼神衍虚章》的入门篇,以及数瓶能快速补充魔元的“归元魔丹”。谢临川则选择了一枚能短暂增幅空间异能强度与稳定性的“空晶石”,以及一套更高级的纳米防护服。
当【智慧之辉】的临时状态即将结束时,两人已将自身调整至目前能达到的最佳状态。他们相视点头,于安全区中央盘膝坐下,做好了承受精神冲击的准备,然后,几乎同时,将意念沉入了那枚幽蓝色的档案碎片。
刹那间,并非画面,也非声音,而是一种更直接、更扭曲的感知洪流,强行灌入!
他们“看到”了无法用几何学描述的、不断自我吞噬又再生的形体;“听到”了亵渎一切逻辑与秩序的、由纯粹混乱构成的“声音”;“感受”到了那种对有序宇宙、对稳定规则、对“存在”本身刻骨铭心的憎恶与饥饿!
这些“入侵者”,并非生物,更像是某种……规则的癌细胞,概念的瘟疫!它们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同化、扭曲、吞噬一切与它们不同的秩序体系!
信息碎片极其有限,且充满干扰,但其中几个关键点被捕捉到:
· 维度侵蚀:它们并非物理穿越,而是如同墨水渗透纸张,直接扭曲目标世界的底层规则。
· 信息污染:其存在本身就会散播精神毒素,扭曲认知,低抗性者甚至会主动异化。
· “哨兵”与“主宰”:档案碎片仅涉及最低等的“侦察单位”(哨兵),但其上显然存在更恐怖的存在。
· 系统之伤:碎片信息暗示,“系统”本身似乎也在与这种侵蚀对抗,甚至可能……受损过?
“噗——”
几乎是同时,虞千秋和谢临川猛地睁开双眼,脸色煞白,齐齐喷出一小口鲜血!仅仅是阅读这残缺的碎片,那蕴含其中的、来自高纬度的恐怖恶意与规则污染,就让他们神魂受创!
虞千秋识海中轮回珠清辉大放,强行镇压住翻腾的心神与那试图扭曲她认知的异物感。谢临川则依靠钢铁般的意志力,将那股令人作呕的混乱意念排斥出去。
两人剧烈地喘息着,眼中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惊悸。
真相的一角,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黑暗。
“系统……是在利用我们对抗这些东西?”谢临川抹去嘴角血迹,声音沙哑。
“或许不止是利用。”虞千秋眼神幽暗,感受着轮回珠因接触高纬度信息而产生的、一种近乎本能的排斥与敌意,“它或许……本身亦是挣扎求存之物。我等,不过是其选中之‘兵刃’。”
这个推断,让安全区那纯白的光芒,都仿佛染上了一层冰冷的阴影。
沉默良久。
最终,虞千秋缓缓站起身,周身气息虽因刚才的冲击而略显紊乱,但那魔尊的傲然与决绝却愈发炽盛。
“兵刃也罢,棋子也罢。”她看向那悬浮的、似乎永恒不变的中央光球,语气冰冷而坚定,“欲要执棋,先需有掀翻棋盘之力!纵前路是万丈深渊,无尽暗涌,本座亦要踏出一条生路,看看那幕后,究竟是何种光景!”
谢临川站在她身侧,目光同样锐利。末世的经历让他早已明白,恐惧与逃避毫无意义,唯有直面黑暗,才能搏得一线生机。
“下一个副本,就是新的战场。”他沉声道。
两人的积分已然不多,状态也非完美,档案碎片带来的冲击尚未完全平复。
但他们的眼神,却比进入图书馆副本前,更加锐利,更加深邃,也更加……无所畏惧。
休整时间即将结束,系统的传送白光,再次于安全区内缓缓亮起,预示着新的征途,与更深沉的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