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清洁工与生死时速
清洁工怪物那一声糅合了无数痛苦的咆哮，如同死神的战鼓，在狭窄的走廊里轰然擂响！
庞大臃肿的身躯带着摧枯拉朽般的气势猛冲而来，沉重的脚步声踏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巨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人的心脏上。它手中拖行的巨大垃圾袋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刺啦”声，渗出的暗红液体在地毯上画出一道污秽的路径。那混合着腐烂与尸臭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毒气，率先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前后夹击，退路似乎已断！
谢临川眼神瞬间冰冷到了极致，末世十年锤炼出的战斗本能让他没有丝毫犹豫。在清洁工发动冲锋的同一时刻，他已经猛地一把拉住还有些愣神（更多是在观察分析怪物能量构成）的虞千秋的手臂，低吼道：“这边！”
他没有选择退回204房间——那扇门未必能挡住这怪物的冲击，而且一旦被堵死在房间里，就是瓮中之鳖！他也没有冲向楼梯口，那里是清洁工来的方向，可能存在更多未知危险。
他的选择是——走廊中段，一扇之前检查过、此刻正因为未知原因而微微开启了一条缝隙的、编号210的房门！
这是唯一的、也是风险极高的生路！
“砰！哐当！”
就在他们侧身冲向210房间的瞬间，清洁工那庞大的身躯已经如同失控的火车头般冲过了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狠狠地撞在了走廊尽头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墙壁剧烈震动，大片墙皮和灰尘簌簌落下，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若是被直接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谢临川拉着虞千秋，身形矫健如猎豹，在箭不容发之际扑到了210房门口。他用手肘猛地撞开那虚掩的房门，看也不看就将虞千秋先推了进去，自己则紧随其后闪入，反身就用肩膀死死抵住房门，试图将其关闭！
“帮忙！”他低喝一声，额角青筋隐现。门外的撞击余波和那恐怖的咆哮声近在咫尺！
虞千秋被谢临川这一连串电光火石般的动作弄得有些猝不及防，但魔尊的反应速度何等之快。她立刻明白处境，也顾不上计较方才被“拉扯”的细节，同样伸出双手抵住门板，体内那点微薄的魔元运转，增强着力量。
然而，门外的清洁工显然不会让他们如愿！
“吼！！”
伴随着又一声暴怒的咆哮，一只青灰色、布满污垢和溃烂、指甲乌黑尖长的巨大手掌，猛地从尚未完全闭合的门缝中插了进来！死死地扒住了门框！
那手掌力量大得惊人，带着一股冰冷腐臭的气息，五指如同铁钳般扣入木质门框，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响！门板在谢临川和虞千秋的合力下，竟然无法再关闭分毫！
不仅如此，那怪物还在门外疯狂地用力，试图将门强行掰开！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它的力量……远超寻常！”虞千秋蹙眉，她能感觉到门上传来的巨力中，还夹杂着一种混乱而暴虐的规则之力，使得这怪物的物理力量被放大了。
谢临川咬紧牙关，双脚死死蹬住地面，作战服下的肌肉块块虬结。他深知，单凭力量，他们两人绝对无法与这怪物抗衡！
“不能硬拼！”他低吼一声，目光急速扫过房间内部，寻找任何可能利用的东西，“找东西卡住门！或者……找其他出路！”
这是一个标准的公寓房间，布局与他们的204、205类似，但更加破败，家具东倒西歪，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味。唯一的窗户同样被封死。
就在谢临川分神寻找工具的刹那，门外的清洁工似乎找到了发力点，猛地一声咆哮，那扒住门缝的手臂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力量！
“咔嚓！”
门框边缘的木头发出一声脆响，竟然被硬生生掰裂了一小块！房门被强行推开了一道更大的缝隙！那顶深绿色的帽子和其下散发着猩红光芒的眼睛，已经可以从缝隙中窥见！
浓郁的恶臭几乎要让人晕厥！
“找死！”
虞千秋眼中厉色一闪！一直被压着打，让她心中戾气横生。她空出一只手，指尖幽黑色的魔元再次急速凝聚！虽然灵力微薄，但蚀灵咒的变种——用来侵蚀能量和物质结构的“蚀甲咒”（她临时命名的弱化版），或许能对这怪物的手臂造成干扰！
“蚀！”她低叱一声，指尖幽光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点向那只扒住门缝的青灰色巨手！
“嗤——！”
幽黑光芒与怪物手臂接触的瞬间，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入了油脂，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那青灰色的皮肤上立刻冒起缕缕黑烟，出现了一个焦黑的痕迹，甚至隐约能看到底下更加晦暗的物质！
“嗷——！！”清洁工发出一声吃痛的狂嚎，手臂上的力量明显一滞！那猩红的眼中爆发出更加疯狂的怒火！
有效！但……激怒它了！
就在这宝贵的、怪物因疼痛而稍微松懈的刹那间，谢临川动了！
他没有去帮忙顶门，也没有去攻击怪物，而是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
他猛地撤力，身体如同游鱼般向侧后方滑开，同时一脚踢翻了房间中央那个歪腿的木制茶几！茶几翻滚着，恰好卡在了门后与墙壁之间，形成了一道脆弱的障碍。
但这还不够！
他的目光锁定了被虞千秋暂时“蚀”伤、正在疯狂发力试图彻底掰开房门的怪物手臂，以及它因为前冲而几乎完全暴露在门缝前的庞大身躯！
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瞬间成型！
“虞千秋！退！”他暴喝一声，同时手腕一翻，那柄一直紧握在手的手枪被他倒转，用坚硬的枪柄底部，而非子弹，狠狠地、精准地砸向了门边墙壁上那个老旧的电灯开关！
“啪！”
一声脆响，开关被他硬生生砸得凹陷下去！线路短路，迸溅出几缕细小的电火花！
整个房间，以及门外走廊的一小段，灯光猛地熄灭！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清洁工那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同两盏来自地狱的灯笼，格外刺眼！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狂暴中的清洁工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不足半秒的凝滞。它的视觉似乎依赖于某种特殊感知，光线的瞬间变化造成了细微的干扰。
而对于谢临川和虞千秋而言，这黑暗同样是障碍。但谢临川早有准备！
就在灯光熄灭的同一瞬间，他已经根据记忆和怪物那双猩红眼睛的位置，判断出了最佳的行动路线！
“走！”
他低喝一声，不再去管那扇即将被彻底破坏的房门和卡门的茶几，而是凭借着末世中在绝对黑暗中行动的经验，一把再次抓住虞千秋的手腕（这次虞千秋没有抗拒），拉着她，俯低身体，如同两道幽灵，沿着墙根，向着房间内部——那扇通往狭窄卫生间的门，急速冲去！
他的计划并非固守，而是迂回！
利用房间内部结构，避开怪物正面的冲击，寻找新的突破口，或者至少拉开距离！
“轰隆——！！”
就在他们冲入卫生间的刹那，身后传来了房门被彻底撞碎的巨响！木屑纷飞，卡门的茶几如同玩具般被撞得四分五裂！清洁工那庞大的、散发着恶臭的身影，如同山岳般，踏着废墟，冲入了210房间！
它那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疯狂扫视，瞬间就锁定了卫生间方向传来的微弱动静（谢临川和虞千秋无法完全消除移动的声音）！
“吼！”
它发出胜利在望的咆哮，迈开沉重的步伐，如同一辆启动的坦克，朝着卫生间猛冲过来！它甚至懒得用手去推那扇看起来脆弱的卫生间木门，而是直接低下那颗被帽子和乱发遮盖的头颅，用肩膀狠狠撞了上去！
然而，就在它即将撞上卫生间门板的千钧一发之际——
冲入卫生间的谢临川，在进入的瞬间，就已经完成了对环境的高速扫描！这个卫生间极其狭小，只有一个马桶，一个锈蚀的洗手池，以及一面……挂在洗手池上方、布满裂纹和污渍的镜子。
没有窗户，没有其他出口。
绝路？
不！
谢临川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被虞千秋随手扔在洗手池边缘的、之前从黑色垃圾桶里勾出来的锈蚀铁丝钩子上（他之前为了行动方便暂时放在那里）！还有一个倒在角落的、同样锈迹斑斑的金属水桶！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极其冒险的战术在他脑中成型！
在拉着虞千秋冲入卫生间，并且感知到怪物即将撞门的瞬间，他做出了一个让虞千秋都为之侧目的动作——
他没有试图锁死卫生间的门（那毫无意义），而是猛地将虞千秋往卫生间最里面的角落一推，自己则借助反作用力，侧身贴在了门边的墙壁上！
同时，他脚尖一挑，将那个金属水桶精准地踢到了门轴下方！然后，他捡起那根铁丝，手腕急速抖动，将其缠绕在了门内侧的把手和旁边一个暴露在外的、锈蚀的水管阀门上！形成了一个简陋至极的绊索和延迟装置！
这一切，都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完成！
“砰——！！！”
清洁工的肩膀重重地撞在了卫生间单薄的木门上！
门板应声而碎！木屑横飞！
然而，因为门轴下方那个水桶的阻碍，以及门上那简陋铁丝绊索的瞬间拉扯力，门并没有如同预想中被完全撞飞，而是以一种扭曲、卡顿的方式，向内碎裂开一个不规则的大洞！
清洁工那庞大的上半身，因为撞击的惯性，以及脚下踩到飞溅木屑的微微一滑，不可避免地向前一个趔趄，那颗戴着帽子、乱发披散的头颅，连同小半个肩膀，猛地从那个破洞里探了进来！
它那双猩红的眼睛，瞬间就对上了被谢临川推到角落、正好直面门口的虞千秋！
近在咫尺！那浓郁的恶臭和暴虐的杀意几乎要将人淹没！
就是现在！
一直隐忍、观察，甚至在谢临川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战术动作中暂时配合的虞千秋，眸中寒光爆射！
她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够精准攻击到这怪物要害的机会！
面对几乎探到面前的恐怖头颅，她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一直空着的、未曾抵门的左手，早已暗中凝聚了目前所能调动的、最大限度的魔元与神识之力！指尖幽光不再是细流，而是凝聚成了一枚指甲盖大小、不断旋转、散发着寂灭气息的黑色符印——定魂咒（弱化、魔改、一次性的）！
虽然以她现在的实力，想要完全定住这种被规则强化的怪物纯属痴心妄想，但若能干扰其魂体核心瞬间，哪怕只有零点几秒，也足够了！
“定！”
她屈指一弹！那枚小小的黑色符印如同穿越空间般，瞬间印在了清洁工那低垂的、被乱发和帽子遮挡的眉心位置！
“嗡——！”
符印触及的刹那，清洁工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那双猩红的眼睛中的疯狂暴虐之色，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空洞和迷茫！它前冲的势头，以及试图彻底挤进卫生间的动作，硬生生地停滞了那么一瞬！
可能连半秒都不到！
但，对于谢临川和虞千秋而言，这半秒，就是生死时速的关键！
“走！”
几乎在虞千秋弹出符印的同一时刻，紧贴在门边墙壁的谢临川动了！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趁着怪物被短暂“定住”、身体卡在门洞的绝佳时机，猛地从墙边窜出！
他没有攻击怪物，而是做出了一个更加出乎意料、甚至有些……不雅的动作——
他一把拉住刚刚施展完法术、气息微喘的虞千秋，两人同时俯身，沿着清洁工那因为前倾探入而微微抬起的、臃肿身躯与地面之间的狭窄空隙，一个标准的、干净利落的战术滑铲——
从这恐怖怪物的胯下，险之又险地滑了出去！
瞬间脱离了狭小卫生间的死亡囚笼，重新回到了210房间的主室！
“吼——！！！”
就在两人滑出的下一秒，清洁工从那短暂的魂体干扰中恢复了过来！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而且还被两个“虫子”以如此羞辱的方式逃脱，它发出了震耳欲聋、几乎要掀翻屋顶的狂怒咆哮！
它猛地收回卡在门洞里的身躯，转过身，猩红的眼睛死死锁定刚刚从它胯下溜出、正在迅速爬起的两人！无边的暴虐杀意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房间！
然而，就是这转身、收回身体的短暂耽搁，已经为谢临川和虞千秋争取到了宝贵的、也许只有两三秒的时间！
但，这两三秒，对于顶级的战斗专家而言，足以改变战局！
谢临川在滑铲出来的瞬间，目光已经如同雷达般扫过一片狼藉的房间。他的视线，落在了之前被清洁工撞碎的房门废墟旁，那个同样被撞翻、此刻正静静躺在地上的……黑色垃圾桶！
那个他们之前不敢触碰的禁忌之物，此刻因为剧烈的撞击，竟然从走廊尽头的位置，被移动到了210房间的门口附近！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谢临川的脑海！
他没有任何犹豫，在爬起的瞬间，一脚踢飞了挡在身前的一块碎木，同时对着虞千秋大吼：
“把它引向垃圾桶！”
虞千秋瞬间领会了他的意图！虽然不知道具体计划，但此刻，信任彼此的判断是唯一的选择！
她身形急停，非但没有继续逃跑，反而转身面向狂冲而来的清洁工，双手再次结印，虽然魔元几乎耗尽，但依旧强行凝聚起最后一丝神识冲击，如同挑衅般，轰向怪物那双猩红的眼睛！
“蝼蚁！看这里！”
这微弱的攻击自然无法造成实质伤害，却成功地将清洁工最后的注意力牢牢吸引在了她的身上！
“死！！”清洁工彻底暴怒，无视了侧前方的谢临川，将所有毁灭性的力量集中，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朝着虞千秋猛撞过去！势要将这个屡次挑衅它的女人碾成肉泥！
而就在它庞大的身躯即将撞上虞千秋的刹那——
侧翼的谢临川动了！他如同鬼魅般侧移，不是攻击怪物，而是冲向了那个倒在地上的黑色垃圾桶！他伸出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没有直接触碰桶身，而是猛地抓住了垃圾桶边缘那个用来固定的、锈蚀的金属支架（类似于某些老式垃圾桶的固定脚）！
“起！”
他暴喝一声，腰部发力，手臂肌肉贲张，竟然凭借着惊人的爆发力和巧劲，将这个沉重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垃圾桶，如同投掷链球般，猛地抡了起来！
划出一道危险的弧线，精准无比地——砸向了清洁工那只刚刚抬起、正准备踏向虞千秋的、巨大的右脚！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黑色垃圾桶重重地砸在了清洁工的脚踝上！
“嗷呜——！！！！”
一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充满了极致痛苦、恐惧、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凄厉惨嚎，从清洁工那看不清的嘴里爆发出来！
仿佛那不是被一个垃圾桶砸中，而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入了灵魂深处！
它那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庞大的身躯如同触电般剧烈颤抖起来，被砸中的右脚瞬间冒起浓郁的黑烟，那青灰色的皮肤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消融、腐烂！它抱着受伤的右脚，发出了痛苦而恐惧的哀嚎，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滚落在地的黑色垃圾桶，充满了刻骨铭心的忌惮，甚至……是畏惧！
它不敢再上前了！
规则！它自身也被规则所束缚！黑色垃圾桶是它守护的禁忌，触碰它，甚至被它“攻击”，同样会引来规则的反噬！
谢临川赌对了！
利用规则之物，反击规则怪物！
“走！”
趁此良机，谢临川一把拉住因为魔元神识耗尽而脸色更加苍白的虞千秋，毫不犹豫地冲出了210房间那破碎的门口，沿着走廊，向着204房间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只剩下清洁工那痛苦而愤怒的咆哮，在空旷破败的公寓里久久回荡。
他们暂时逃脱了。
但危机并未解除。
当他们踉跄着冲回204房间，反手将门锁死（门锁似乎在他们离开期间自动修复了），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时，才发现，这个他们暂时赖以栖身的“安全区”里，并非空无一人。
在房间内侧，那张唯一的、背对着他们的梳妆台前，不知何时，坐着一个长发披肩、身穿白色睡裙的女人。
她正一下，一下，动作缓慢而僵硬地……
梳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