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糖眨了眨眼，有些迷糊。
她不太明白这句话里藏着的所有含义，但她能看懂寒凌夜脸上的认真。
在她小小的世界里，事情的逻辑很简单。
寒凌夜对她好，给她买好吃的，陪她玩，在她害怕的时候抱着她。
所以，听他的话，是理所当然的。
她乖乖地点了点头，像个得到指令的小学生：“好。”
看到她毫不犹豫的顺从，寒凌夜心里最冷硬的角落都软了下来。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那些关于商战、阴谋的思绪都暂时压了下去。
“刚才不是说，想再养一只小狗狗吗？”他问。
苏婉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刚才因为老宅电话而产生的那点不快，早就忘干净了。
“嗯！就是上次在宠物店看到的那种，白白的，毛茸茸的！”她比划着，满脸都是向往。
“好，”寒凌夜站起身，牵起她的手，“我们现在就去。”
“现在？”苏婉糖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嗯，现在。”
对寒凌夜来说，满足她的任何愿望，都不需要等待。
两人刚走到玄关，准备换鞋出门，寒凌夜口袋里的工作手机就急促地振动起来。是曹兴杰。
他松开苏婉糖的手，走到一旁接起，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平直无波。
“说。”
“爷，网已经撒下去了，A市商务局那边刚刚放出消息，东部海洋文旅项目的竞标会，提前到明天上午九点举行。
王德发和孙宇那边都疯了，正在不计成本地抛售资产，想在最后关头再多凑点现金。”
寒凌夜听着，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花园里被风吹动的玫瑰花。
“很好，找几家信得过的财经媒体，今天晚上就发一篇分析稿出去。”
“那内容……”
“就说驰云集团内部，对这个项目的环保评估有巨大分歧，高层意见不统一，可能会暂时延缓，甚至放弃这次竞标。”
电话那头的曹兴杰愣了一下：“爷，这么做……会不会让他们警觉，反而缩回去了？”
寒凌夜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不会。这只会让他们觉得，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他们趁驰云内乱，抢走这块肥肉的唯一可能。”
“我要的，就是让他们的贪婪，烧到最旺。”
“明白了。”
挂断电话，寒凌夜一转身，就看到苏婉糖抱着雪球，安安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等他。
她抱着猫，慢慢走到他面前，仰起小脸，伸出一只手，轻轻地、试探地碰了碰他的袖口。
“你……是不是很累呀？”她小声问。
这个问题，像一颗小石子，准确地投进了寒凌夜的心湖，所有精心构建的算计和壁垒，都被这句软糯的关心轻易地敲开了一道缝。
寒凌夜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里面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傻傻的担忧。
“不累。”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走吧，去给你挑两个新的小跟班。”
车子没有停在了一家装潢极为奢华私密的私人宠物会所门前。
经理早已接到通知，毕恭毕敬地在门口等候。
偌大的会所里，除了服务人员，再没有其他客人。
“寒先生，苏小姐，所有新到的小家伙都在三楼的阳光活动室。”
三楼的房间铺着柔软的地毯，温暖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
房间中央，几十只颜色各异、品种不同的小奶狗正在互相追逐打闹。
苏婉糖一进去，就“哇”的一声，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坐下，立刻，一群毛茸茸的小家伙就摇着尾巴围了上来。
她被幸福彻底包围了，笑得咯咯作响，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抱哪一只才好。
看到这么多小家伙，有些纠结的看向寒凌夜：“怎么办呀……它们都好可爱，我不知道选哪个……”
那个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此刻正认真地思考着这个世纪难题。
寒凌夜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看着那群热情的小狗，给出了一个堪称随意的建议：
“这样，我们数到三，最先爬到你怀里的那两只，就要了。”
“好！”苏婉糖觉得这个主意棒极了。
她清了清嗓子，伸出手指：“一……二……”
话音未落，一只雪白的博美和一只同样雪白的卷毛比熊，就跟约好了似的，连滚带爬地挤进了她的怀里，还不忘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周围的竞争者。
“就是它了。”寒凌夜当即拍板。
话音落下，墙壁上用来播放宠物趣闻的巨大液晶屏幕上，忽然切入了一条紧急插播的财经快讯。
“……据悉，盛远集团股价今日盘中出现剧烈波动，有市场传言称其董事长王德发正大举抛售名下非核心资产，疑似为筹集巨额资金……”
苏婉糖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她看不懂那些涨跌的曲线，也不认识画面上那个叫王德发的男人。
可紧接着，新闻画面一转，提到了近期A市商界的动荡，一张苏启强的照片一闪而过。
是档案照，照片上的他，看起来憔悴又颓唐。
苏婉糖的笑声停住了，指着那个瞬间消失的画面，不确定地轻声呢喃：“爸爸……？”
寒凌夜的脸在瞬间变得毫无表情，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恰好挡住了苏婉糖的视线。
没回头，只是对着不远处的经理，轻轻打了个响指。
“关掉。”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股寒意，经理一个哆嗦，几乎是扑到墙边，拔掉了电源。
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寒凌夜重新在她面前蹲下，捧起她小小的、写满困惑的脸。
“你看错了，那不是爸爸。”他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撒着谎。
“可是……好像……”苏婉糖还想争辩。
“只是长得有点像的人而已。”寒凌夜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强行将她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别想了，我们给它们取好名字了吗？”
这招果然有效。
苏婉糖的思绪立刻被带偏了，低头看着怀里两个无辜的小家伙，忘了刚才屏幕上的插曲。
“名字……”她认真地思考起来，小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她戳了戳那只小博美：“你这么白，这么软，像一样，就叫你吧！”
然后又摸了摸比熊的卷毛：“你呢，一团一团的，像天上的云朵。就叫云朵！”
“和云朵。”寒凌夜语气里满是纵容的笑意，“很好听。”
傍晚，车子回到天润誉府。
刘姨和佣人们早已严阵以待，客厅里摆上了两个崭新的、柔软舒适的狗窝，各种进口零食和玩具堆成了一座小山。
两个新来的小家伙一落地，就兴奋地在巨大的客厅里撒欢。
雪球依旧高冷地趴在猫爬架的最高层，用一种“愚蠢的凡人”的眼神，俯视着那两个上蹿下跳的毛球。
苏婉糖笑得前仰后合，一会儿拿着零食引诱转圈，一会儿又拿着小球逗弄云朵，忙得不亦乐乎。
寒凌夜拿出手机，给曹兴杰发了一条信息。
【海边别墅，三天之内，必须完工，所有安保系统上线，切断除内部加密线路外的一切网络信号，别墅内，不准出现任何电视、收音机之类的东西。】
发完信息，他收起手机，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和。
他走过去，在地毯上坐下，陪着苏婉糖一起，任由那两个小家伙在自己昂贵的西装裤上爬来爬去。
“哎呀，寒凌夜，云朵咬我！”苏婉糖举起自己的手指，上面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牙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寒凌夜握住她的手，将那根白嫩的手指送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我帮你罚它。”
苏婉糖立刻咯咯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