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影画廊的“共情透镜”刚刚稳定下来,新的异常报告接踵而至。这次的问题出现在城市音乐厅,却以一种分裂的方式呈现——同一场演出,不同的听众竟然听到了完全不同的音乐。
着名指挥家李云迪的助理打来紧急电话,声音几乎带着哭腔:“今晚是李大师的告别演出,可音乐厅里……闹鬼了!上半场演奏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有人听到的是进行曲,有人听到的是摇篮曲,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演奏的是爵士乐!”
苏晓在电话这边已经捂住了耳朵:“太多矛盾的‘声音’了……像是有无数个乐团在同时演奏不同的曲子!”
陈默通过守望者协议感知音乐厅方向,发现了一个独特的“分裂信标”。这个信标不像之前的那些试图覆盖或扭曲现实,而是在制造认知的分裂——它将同一个现实,折射出无数个不同的版本。
团队赶到音乐厅时,演出已经中断。观众席上一片混乱,人们争执着刚才听到的究竟是什么音乐。更令人不安的是,这种分裂正在从听觉向其他感官蔓延——有人看到指挥家的动作变得缓慢如舞蹈,有人却觉得他的动作快得产生了残影。
“是‘感知裂变’信标,”安墨快速分析着数据,“它来自一个量子叠加态是常态的维度。在那里,所有可能性同时存在,直到被观察才坍缩为一种现实。这个信标正在将这种特性强加给我们这个宇宙的局部区域。”
在音乐厅的音响控制室内,他们找到了信标的载体——一个古老的节拍器。它左右摆动着,但仔细看去,它的摆锤在某个瞬间似乎会分裂成数个虚影,每个虚影都以不同的节奏摆动。
“不能关闭它,”音响工程师脸色苍白地说,“我们试过了,每次尝试关闭,音乐厅里的分裂现象就会加剧。有人甚至开始看到多个重叠的现实!”
陈默仔细观察着节拍器,发现它的分裂并非完全随机。每一次摆锤分裂,都对应着观众席上某个人强烈的情绪波动或固执的期待。
“它在回应听众的潜意识,”苏晓感知到了其中的关联,“那些坚信自己听到爵士乐的人,内心其实渴望着自由与即兴;而听到摇篮曲的人,可能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渴望安宁。”
张弛试着靠近节拍器,立刻感到头晕目眩:“我感觉自己同时想往前冲又想往后退!”
就在团队束手无策时,陈默注意到了指挥家李云迪。这位白发苍苍的音乐家虽然面色凝重,却依然保持着令人惊讶的镇定。更奇特的是,以他为中心,周围一小片区域的分裂现象明显较弱。
“李大师,”陈默走上前,“您似乎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老指挥家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六十年的指挥生涯教会我一件事——真正的音乐不在乐器里,也不在乐谱上,在这里。当我指挥时,我聆听的是音乐的本质,而不是它的表象。”
这句话如同闪电般击中了陈默。他立刻对安墨说:“分析李大师周围的能量场!他可能无意中找到了对抗分裂的方法!”
安墨的扫描结果显示,李云迪身上散发着一种罕见的“统合频率”。这种频率并非强行压制分裂,而是以一种更高层次的秩序,包容并统一了那些分裂的可能性。
“我们需要放大这种频率,”陈默做出决定,“苏晓,你能捕捉并复制这种‘统合’的特质吗?”
苏晓闭上眼睛,全力感知着老指挥家身上那种独特的波动。那是一种深沉的、如同大地般稳定的共鸣,它不否认差异,却能在差异之上建立和谐。
“我可以试试,”她睁开眼睛,双手轻轻抬起,“但这需要极大的能量支撑。”
就在这时,分裂现象已经蔓延到音乐厅的建筑本身。墙壁开始出现重影,座椅时而真实时而虚幻,整个空间仿佛要分解成无数个平行版本。
“来不及了!”张弛大喊,“整个音乐厅就要分裂了!”
千钧一发之际,陈默将和鸣玉放在苏晓手中:“用这个!它能在维度间建立共鸣!”
苏晓接过玉佩,将其贴在胸前。和鸣玉顿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与她从李云迪身上捕捉到的“统合频率”产生共鸣。一股看不见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所到之处,分裂的幻象开始收敛,重叠的现实逐渐融合。
但这还不够。分裂信标的力量太强,单靠苏晓一个人无法完全压制。
“需要更多人的力量,”陈默转向观众席,“请大家静下心来,回想你们最初来到音乐厅的期待——不是期待听到某一种特定的音乐,而是期待与音乐本身相遇的那份纯粹!”
起初,混乱的观众们无法理解。但在李云迪坚定的目光和苏晓持续散发的统合波动影响下,一些人开始尝试静下心来。
一个接一个,当越来越多的人找回那份对音乐本身的纯粹期待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分裂的幻象不再彼此冲突,而是开始如同交响乐中的不同声部般和谐共处。
节拍器的摆锤依然在分裂摆动,但那些分裂的虚影 now 呈现出一种优美的韵律,仿佛在演奏一首看不见的乐曲。
“信标状态改变,”安墨报告,“‘感知裂变’信标已转化为‘多元和声’。它现在能够增强艺术表演的层次感,让不同背景的观众都能从中获得属于自己的独特体验,同时又不会破坏作品的整体性。”
当晚的演出虽然推迟了两个小时,却成为了城市音乐厅有史以来最传奇的一场。当《英雄交响曲》再次响起时,每个听众确实听到了略有不同的细节——有人注意到平时被忽略的管乐部分,有人对弦乐的处理有了新的感悟——但所有人都确认,他们听到的是同一首《英雄交响曲》。
演出结束后,李云迪特意找到陈默,握着他的手说:“今晚我指挥的不是贝多芬的音乐,而是可能性本身的音乐。谢谢你,让我在职业生涯的最后,见识到了真正的‘和声’。”
走在回杂货店的路上,苏晓仍然感受着手中和鸣玉的余温:“老板,如果每个信标都代表着一种新的可能性,那我们是不是不应该‘转化’它们,而是应该学会与它们共处?”
陈默望着夜空中依稀可见的星辰,轻声道:“或许,‘转化’本身就是一种共处的方式。就像今晚的音乐,不同的声部共存,才能奏出完整的交响。”
安墨的日志上,新的记录在星光下生成:
【维度调和新认知:差异本身不是威胁,缺乏包容差异的秩序才是。真正的和谐,存在于多元统一的动态平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