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沈清池建立初步契约后,杂货店的二楼仿佛多了一个沉默的“住客”。那面古旧的梳妆镜被陈默放置在书桌旁,不再散发出阴冷暴戾的气息,但偶尔,在特定的光线下,能隐约看到镜面深处似乎有画笔划过的微光。
苏晓虽然还是不敢直视那镜子,但已感觉不到之前那种令人心悸的悲伤和恐惧,这让她对老板的能力更加佩服。张弛则彻底放下心来,觉得默哥果然“镇”住了那邪门镜子,又恢复了往日大大咧咧的模样。
只有陈默知道,真正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夜深人静时,他再次站到镜前。这一次,他没有等待,而是主动将一丝灵觉,混合着【纯净之泪】的微光,探向镜面。
镜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紧接着,一种奇妙的失重感传来,他的意识仿佛被牵引,穿透了一层冰凉而柔软的界限。
下一刻,他“出现”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里。
这里仿佛是现实书房的倒影,但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调,线条扭曲,物品的轮廓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微光。这就是沈清池被困百年的“镜中回廊”。空间并不大,仅能容纳他这间书房的范围,再往外便是浓郁的、不断翻滚的灰雾。
沈清池就站在房间中央,身影比之前凝实了许多,虽然依旧面色苍白,但眼中的疯狂已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紧张、期待,以及深藏的痛苦。
“你……真的进来了。”他看着以灵体形态出现的陈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能如此轻易闯入并稳定存在于他的领域,这本身就说明了对方的力量。
“契约既成,我自当履行。”陈默的灵体感受着这个空间的法则,这里的时间流速似乎与外界不同,而且能一定程度上屏蔽外界的窥探,果然是一处绝佳的安全屋和修炼地。“现在,我们需要更具体的证据。你说赵承安窃取了你的画作,除了《镜湖春晓》,还有哪些?原作是否还存在?”
谈到画作,沈清池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他虚空一划,灰蒙蒙的空气中立刻浮现出数幅画作的虚影,栩栩如生。
“有!还有很多!《暮色街灯》、《雨巷》、《沉睡的港湾》……至少十几幅!那都是我毕生心血!”他指着那些虚影,手指都在颤抖,“赵承安那个伪君子,他不敢全部拿出来,只挑选了最成熟、最具代表性的几幅据为己有。其他的……他要么藏匿,要么可能已经毁掉了!”
“藏匿的地点,你有线索吗?”陈默冷静地追问。
沈清池陷入沉思,百年前的记忆碎片不断翻涌。“我……我死后,灵魂被困于生前最珍视的一面镜子中,曾模糊地感知到……他家的地下室……有一个暗格,里面有我很熟悉的气息……但太微弱了,而且后来那房子几经转手,我无法确定……”
“足够了。”陈默点头,“一个明确的方向,比漫无目的的寻找强得多。我们需要双管齐下。”
他看向沈清池:“第一,我会设法找到赵家老宅,确认画作是否还在。第二,我们需要在现实中,为‘沈清池’这个名字,制造无法忽视的‘声音’。”
“声音?”沈清池不解。
“互联网时代,遗忘和铭记都可能在一夜之间发生。”陈默的灵体嘴角勾起一丝微妙的弧度,“是时候,让一位‘被遗忘的天才画家’,和他的‘传奇故事’,先在网络上复活了。”
他心中已经有了初步计划。安墨那个神秘的技术宅,是时候该进入故事的舞台了。而林砚警官那边,或许也能在调查赵家及其后代时,提供一些“合法”的便利。
离开镜中回廊,意识回归身体,陈默立刻打开电脑,开始起草一封加密邮件。收件人的地址,是他通过一些特殊渠道获得的,属于一个在网络世界几乎无迹可寻,却又无处不在的幽灵——安墨。
邮件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和一个附件:
“有兴趣合作,揭开一桩百年的艺术丑闻吗?附件是目标人物基本信息及初步线索。——陈默(解忧杂货店)”
点击发送。
陈默知道,当这封邮件被阅读时,新的波澜将会掀起。而沈清池重见天日的路,也将正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