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饭店顶层的房间里,老式唱片机正放着咿咿呀呀的戏曲,调子婉转悠长。
张日山躺在宽大的太师椅里,眼睫低垂,双脚交叠着搭在红木桌上,皮鞋跟偶尔碰到桌面,发出轻响。
他指尖随着戏曲的节奏在扶手上轻点,周身透着股与这现代饭店格格不入的沉郁。
“砰——”房门被猛地推开,带着风撞在墙上。
尹南风踩着高跟鞋走进来,旗袍的开叉随着动作划出利落的弧度,她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摔,声音里带着火气:“老东西,你让我查的人来了,自己倒缩在这儿装聋作哑,让我去应付?”
张日山缓缓睁开眼,眸色深不见底。
他确实没想躲,只是刚才听着楼下的动静,知道张起灵也在,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当年佛爷对张家那位族长做过的事,像根细刺扎在他心头,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再见张起灵,还是难免心虚。
“有你在,我放心。”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手指却停住了敲击的动作。
尹南风抱臂看着他,眼底带着点探究:“前阵子突然让我查温云曦,现在人就在楼下,你倒不敢见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今天在拍卖场,那丫头把整个场子搅得热热闹闹,最后还拍下了那座岛。”
张日山的指尖在扶手上摩挲着,没说话。
他本不想插手无三省他们布的局,这些年守着新月饭店,早已习惯了旁观。
可前阵子听底下人说,张起灵、解雨臣他们身边多了个叫温云曦的姑娘,几人形影不离,连下墓都带着,他就按捺不住了,能让那几位护着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张起灵对她……很上心。”
尹南风想起包厢外看到的画面,张起灵看那姑娘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柔和,“还有黑瞎子,平时没个正形,今天却处处护着她,连解雨臣都任由她胡闹。
那丫头说要拍岛,三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全程陪着她抬价。”
她走到唱片机旁,把声音调小了些:“说起来,他们三个现在倒像围着她转的,她要什么,那三人眼睛都不眨就给办。
拍那岛的时候,张起灵一直盯着楼下,像是在防备什么,生怕有人抢了她的东西。”
张日山沉默着,目光落在窗外。
楼下的喧嚣隐约传来,他仿佛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张起灵沉默地护在旁边,黑瞎子插科打诨地逗乐,解雨臣从容地帮衬着,而那个叫温云曦的姑娘,大概就站在中间,笑盈盈地指挥着,把那三人的心都拢在了一起。
“是个有福气的丫头。”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感慨。
幸好温云曦没在这里,要不然听到他这话,不得大嘴巴子抽死他。
怎么说话呢。
不会说话就闭嘴。
还跟个长辈一样感叹上了。
尹南风挑眉:“你这是承认了?之前还说不想管闲事。”
张日山没接话,只是重新闭上眼,指尖又开始随着戏曲的调子轻敲。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咿咿呀呀的唱腔和他指尖的轻响,像在为楼下那场热闹的相聚,添上一段无声的注解。
有些事,既然插手了,便看看吧。
至少,那几位能有个能让他们护着、陪着的人,总比之前形单影只的要好。
签完文件出来时,暮色已经漫上新月饭店的飞檐。
解九的车已经稳稳停在门口,见几人出来,立刻下车拉开车门。
温云曦把装着岛屿持有文件的文件夹抱在怀里,像揣着个宝贝,弯腰钻进车里时,因为太高兴,还不忘回头冲门口的伙计挥挥手,搞得门口的棍奴都有点懵。
“温小姐,老板上哪?”解九坐回驾驶座,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排。
温云曦正对着文件夹上的岛屿平面图傻笑,闻言抬头:“回家!”
黑瞎子和张起灵从另一侧上车,黑瞎子一屁股坐下就开始揉腰:“还是家里的椅子舒服,拍卖会那破凳子,坐得我老腰都快断了。”
解雨臣挨着温云曦坐下,见她还在对着文件傻笑,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岛主,该回神了。”
“嘿嘿,”温云曦把文件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我居然有自己的岛了!还那么大!”
车子平稳地驶过长街,窗外的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张起灵靠在窗边,手里还攥着那个小鸡玉雕,偶尔低头看一眼,指尖在玉质上蹭出温润的光泽。
黑瞎子则在旁边跟解雨臣念叨岛上该建个什么样的马场,吵得温云曦直捂耳朵。
回到小院时,葡萄架下的灯已经亮了,暖黄的光透过藤叶洒下来,像铺了层碎金。
四人默契地回房换了家居服,又趿着拖鞋聚到摇椅上。
温云曦把文件夹摊在小桌上,指着上面的地图给他们看:“这里建几个秋千,这里种满向日葵,那边靠海的地方再弄个露台,晚上可以看星星!”
“小老板是真有实力,”黑瞎子叼着颗葡萄,含糊道,“两亿多跟玩似的。”
“那是,”温云曦得意地扬下巴,又把手里的奶茶递给张起灵,“小哥,给你。”
张起灵接过来,吸管戳进去,吸了一大口,珍珠在嘴里嚼得咯吱响,眼神都亮了些。解雨臣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给我也来一杯。”
“都有,都有。”温云曦又从空间里拿出来三杯给了黑瞎子和解雨臣一人一杯,自己往后面一趟低头吸溜了一口冰奶茶。
“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