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隐晦的死寂能量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虽未掀起波澜，却在路烨心中留下了印记。他并未声张，只是在下一次值守时，更加留意空艇下方那片无垠云海的动静。
“天穹号”平稳地飞行了整整一日。期间，路烨与石岳完成了两次轮值，彼此间虽无过多交流，但凭借专业的素养和默契，将负责的空域监视得滴水不漏。赤羽那边也一切正常，她甚至抽空来找路烨讨论了几句关于风火合击技的构想，显得对即将到来的遗迹探索充满期待。
慕容小胖则充分发挥了他的交际能力，在允许活动的区域内，与一些常跑这条航线的商会伙计、老练护卫攀谈，又收集到一些零碎信息。
“哥，听说云海遗迹所在的‘悬空山’外围，常年笼罩着一种奇特的能量雾霭，不仅干扰感知，还会幻化出各种景象，迷惑闯入者。”慕容小胖压低声音说道，“还有人说，在雾霭深处，偶尔能听到空灵的鲸歌，但谁也无法确定声音的来源。”
“鲸歌？”路烨想起慕容小胖之前提过的传闻。
“对，像是某种巨大生物发出的声音，但云海之上，除了少数飞行凶兽，哪来的鲸？”慕容小胖摊手，“所以大家都觉得可能是能量乱流造成的异响，或者是遗迹本身的某种机制。”
路烨若有所思。他肩头的虚光微微动了动，似乎对这个词有所反应。
夜幕再次降临。今晚是路烨与石岳的夜班值守。云海之上的夜空格外澄澈，硕大的星月如同镶嵌在黑丝绒上的宝石，洒下清冷辉光，将翻涌的云海照得一片银白，宛如梦幻之境。
值守过半，一切如常。石岳依旧如同礁石般沉默而稳定。路烨则分出一部分心神，继续借助“起源之种”感知着外界。他发现，在星月精华最盛的深夜，云海中弥漫的某种惰性能量似乎会变得活跃一些，对精神感知的干扰也略有增强。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悠长鸣叫，穿透了空艇的防护法阵，传入路烨的感知中。
呜——嗡——
这声音空灵、古老，带着难以言喻的苍凉与浩瀚，正是慕容小胖所说的“鲸歌”！但与描述不同的是，路烨清晰地感受到，这鸣叫并非单纯的物理声音，更像是一种高度凝聚的精神波动与空间振动的混合体！
几乎在听到这“鲸歌”的瞬间，路烨灵魂深处的“起源之种”轻轻震颤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微弱的、类似“共鸣”般的悸动。而他肩头的虚光，那混沌般的核心也泛起了细微的涟漪，不再是之前的警惕，反而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路烨心中剧震。这云鲸之歌，竟然能同时引动“起源之种”和“虚光”的反应？
他立刻集中精神，将“万物拟态”与“起源之种”的感知力结合到极致，试图捕捉那“鲸歌”的源头和本质。
在他的“视野”中，下方的云海不再只是水汽的集合，而是无数能量微粒的海洋。而那“鲸歌”，则像是投入这能量海洋的一枚特殊石子，荡开的涟漪中，蕴含着某种古老的、呼唤般的意念碎片，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与龙螶体内那缕“原初之暗”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混沌”气息？
这怎么可能？难道这云海之中，真的存在某种与“原初之暗”相关的古老生命？还是说，这“鲸歌”是遗迹本身发出的，与远古那场涉及混沌与寂灭的战争有关？
没等路烨深入探究，那空灵的鲸歌便渐渐远去，最终消散在无垠的云海与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一直沉默的石岳忽然开口，眉头微皱，带着一丝不确定。他的岩甲龟也抬起了头，警惕地看向下方云海。
连石岳都隐约有所察觉，说明这鲸歌的精神影响范围不小。但显然，他无法像路烨这样感知到其深层的能量与意念。
“可能是某种能量乱流造成的异响。”路烨不动声色地回应，没有透露更多。这涉及他自身的核心秘密，不宜过早暴露。
石岳点了点头，没有深究，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然而，路烨的心却无法再平静。云鲸之歌的出现，以及它与“起源之种”、“虚光”甚至“混沌”的潜在关联，让云海遗迹的真相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就在路烨沉浸在思考中时，他敏锐的感知再次捕捉到了异常——这一次，并非来自下方的云海，而是来自空艇内部，头等舱的方向！
那是一闪而逝的、冰冷而充满恶意的精神扫描，带着一种探究和锁定的意味，目标……似乎正是他所在的这个观测塔方向！
这精神扫描极其隐晦，若非路烨灵魂力大涨且有“起源之种”守护，几乎无法察觉。
深海商会？还是……其他潜伏的势力？
路烨眼神一冷。对方果然按捺不住，开始行动了。这艘看似平静的空艇，暗涌已然开始翻腾。
他轻轻抚过肩头的虚光，虚光传递回一丝冰冷的、准备就绪的意念。龙螶在契约空间中也发出低沉的咆哮，混沌之眼微微开合。
无论来者是谁，想要窥探或不利，都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天穹号”依旧在星月下平稳飞行，载着明处的旅客与护卫，以及暗处的窥探者，坚定不移地驶向那片隐藏着无数秘密与危险的云海遗迹。
（第一百一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