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府地下三层的合金走廊里,消毒水味混着一丝奇异的焦香。
云澈抽了抽鼻子,深灰色道袍袖口擦过墙壁感应灯,琉璃般的眼珠精准转向右侧实验室。
门缝里溢出的味道很复杂:灼热的金属、陈年的机油,还有……烤糊的孜然粉?
她踮脚扒住门禁扫描仪,脸怼在虹膜锁上。
“嘀——权限不足。”机械音冰冷。
云澈皱眉,小手在袖袋里掏摸。
一张画废的避尘符被拍上扫描屏,朱砂符文闪过微光。
“滋啦——”
门锁冒烟弹开。
---
实验室内像个机械坟场。
光屏悬浮如惨白墓碑,数据流是坟前飞舞的冥蝶。
雷曼陷在轮椅里,蛇瞳紧贴显微镜,指尖捏着镊子,
正从烧杯里夹起一片暗红虫甲——昨天云澈送他那块镰刀状碎片的边角料。
他脖子上挂着的桃木剑吊坠随动作轻晃,左手无意识摩挲着剑身粗糙的木纹——
这是云澈给的“防爆炸”护身符,实验室炸毁后他再没摘下来过。
“咕噜。”
安静的实验室里,腹鸣声格外清晰。
雷曼手一抖,虫甲“叮当”掉回溶液。
他缓缓转头,厚镜片后蛇瞳收缩成线。
云澈站在门口,道袍下摆沾着花园泥点,目光锁死他手边能量炉上滋滋冒烟的金属托盘。
几粒焦黑的孜然籽在滚烫的合金表面蹦跳,散发出霸道香气。
“饿。”她宣布,径直走向能量炉。
轮椅无声滑移,挡住去路。
雷曼的机械义肢横在炉前,合金手指捏起一粒烤糊的孜然,递过去:
“实验污染物,不可食用。”
云澈没接孜然。
她仰头看着三哥苍白的脸,又低头看看他轮椅轮胎——
沾着星澜花瓣碾碎的汁液,鲜红刺眼。
她忽然从袖袋摸出三枚磨得油亮的铜钱,往地上一抛。
“叮!叮!叮!”
铜钱在合金地板弹跳旋转,最终排成一线,全部反面朝上。
雷曼蛇瞳微动。
他认得这个——昨天家庭会议,云澈就是用这几枚铜钱给爷爷卜出“西南方有财”,
结果老元帅在花园西南角挖出一箱战利品虫核。
“红红的,”云澈指着铜钱,又指指雷曼轮椅碾过的花瓣汁,“像血。”
她伸出沾着泥点的小手,拽住雷曼实验服衣角,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韧性。
“哥哥,”琉璃眼珠毫无波澜,
“你实验室,三日,有血光之灾。”
空气凝固。
只有能量炉孜然烤糊的“噼啪”轻响。
雷曼垂眸看着衣角上的泥手印。
三秒后,他伸出机械义肢,食指弹出细长探针,精准夹起地上的铜钱,丢回云澈掌心。
雷曼的蛇瞳在镜片后收缩。
数据流停滞一瞬,指尖捏紧桃木剑:
“概率?”
“十成。”
轮椅扶手的生命监测仪发出短促嘀音——雷曼心率飙升到120。
他盯着地上那三枚沾着萝卜屑的铜钱,喉结滚动:“...依据?”
云澈已经蹲下身捡铜钱,小马尾辫翘起一绺呆毛。
“秽气缠梁,金火相冲。”
她嗅了嗅空气,
“还有...过期润滑剂的味道。”
轮椅无声滑向实验室。
感应门开启的刹那,雷曼突然回头:
“解决方法?”
云澈把铜钱塞回袖子,目光又瞟向焦糖虫壳粉盒子:“搬家。”
感应门“唰”地闭合,将轮椅身影吞没。
走廊尽头传来厨宝三号激情澎湃的朗诵:“祸兮福之所倚——”
---
三日后。
正午。
元帅府餐厅正经历一场“笋片争夺战”。
“老三!把筷子放下!那片笋是澈澈涮的!”雷焱的狮爪按住旋转餐台,震得虫骨汤锅涟漪阵阵。
他军装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
上面别着云澈用废符纸叠的千纸鹤,金灿灿十分扎眼。
雷曼的机械义肢悬在火锅上空,夹着最后一片白玉笋。
蛇瞳从厚镜片后扫过大哥胸前的千纸鹤,又看看云澈空荡荡的碗。
“妹妹,”他把笋片放进云澈碗里,声音平板无波,“需要膳食纤维。”
“雷曼你——”雷焱拍桌而起。
“吵。”云澈皱眉,把笋片夹给旁边眼巴巴的巴顿。
壮汉侍卫瞬间热泪盈眶,捧着碗如同接圣旨。
雷烁懒洋洋靠在椅背,虎尾尖有一下没一下扫着云澈的椅腿:“大哥,跟老三较什么劲?他实验室炸成那样还有心思吃饭……”
他忽然顿住,猛扭头盯住雷曼,
“等等!今天是不是第三天?!”
雷曼正用镊子从汤里夹出一粒花椒研究,闻言动作一滞。
光屏从轮椅扶手弹出,实验室监控画面分割呈现——
精密仪器嗡鸣,激光切割器亮着待机的幽蓝光,能量炉上烤着几片新虫甲,孜然粉撒了一半。
一切如常。
“哈!”雷烁嗤笑,虎耳得意抖动,“小怪物也有失手的时候?什么血光之灾,吓唬谁……”
“轰隆——!!!”
闷雷般的巨响从地底传来,整栋建筑剧烈摇晃!
火锅汤面荡起波涛,红油泼上雷蒙德元帅刚换的雪白绷带蝴蝶结。
“敌袭?!”雷焱瞬间兽化出狮爪。
“地下三层!能量读数爆表!”雷曼的机械音罕见拔高,光屏监控画面被刺目白光吞噬!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穿透隔音层,滚滚黑烟从通风口喷涌而入!
“老三的实验室!”雷蒙德霍然起身,左手已按上腰间配枪。
轮椅电磁悬浮的嗡鸣尖啸响起!
雷曼的轮椅如同出膛炮弹,撞开餐厅门直冲地下!
雷焱和雷烁紧随其后。
云澈慢吞吞放下啃到一半的蜜炙虫腿。
油乎乎的小手在道袍上擦了擦,又觉得不妥,掏出一张清秽符“啪”地拍在油渍上。
符纸燃起青焰,污迹瞬间消失。
“浪费。”
她看着干净的衣角,小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