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擎与皇叔萧远的秘密会面,如同巨石投入深潭,虽未激起公开的波澜,却让暗流的涌动变得更加湍急诡异。京城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笼罩在权贵阶层的心头。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一向深居简出、寄情山水的皇叔萧远,却突然向宫中递了帖子,邀请陛下及后宫几位妃嫔、还有那位近来“声名鹊起”的楼兰公主,三日后过府赴宴,赏玩他新得的几盆罕见秋菊。
旨意传到揽月轩时,阿依娜正对着镜子练习一个又乖又懵的表情,听到消息,表情瞬间僵住。
皇叔萧远?那个系统提示过的、隐藏最深的最大反派?他为什么要请她?这分明是场鸿门宴!
【警报!警报!高危预警!】系统尖叫起来,【扫描到王府夜宴恶意值超高!赵擎和萧远憋着坏呢!他们计划在宴会上利用一个被收买的西域舞姬,假装是楼兰派来的细作,上演一出‘认亲+传递密信’的戏码,栽赃宿主你与楼兰王室勾结,意图在京城行刺陛下或制造混乱!人证物证都准备好了!】
阿依娜手脚冰凉。又是栽赃!这些人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而且这次更狠,直接利用她的母国做文章!
「系统,能知道具体细节吗?那个舞姬是谁?密信内容是什么?」她急切地问。
【消耗30积分进行深度扫描!扫描完成!舞姬叫热娜,是赵擎早年安插在京城的西域眼线,精通魅惑和刺杀。密信是模仿楼兰王笔迹写的,内容是命令宿主配合热娜,在陛下酒中下毒(毒药藏在热娜的宝石戒指里),事成后楼兰会出兵协助‘稳定’大晟局势。他们打算在献舞环节,让热娜突然冲向宿主哭诉‘家乡苦难’,然后‘不小心’掉落密信!】
恶毒!太恶毒了!一旦“密信”曝光,她百口莫辩!楼兰也将万劫不复!
「怎么办?我能称病不去吗?」阿依娜第一反应是想躲。
【恐怕不行。】系统分析道,【萧远特意点了你的名,陛下也已应允。称病反而显得心虚。而且根据能量监测,萧远王府内有一种奇怪的磁场,可能会轻微干扰我的信号,宿主你必须格外小心!】
躲不掉,只能面对。阿依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硬抗否认是没用的,对方准备充分。必须想办法在对方发难前,先一步戳破这个局,至少……要让皇帝心生疑虑!
三日后傍晚,皇叔王府灯火通明,车马盈门。萧远亲自在门口迎候,他一身家常儒袍,气质温雅,笑容和煦,丝毫看不出野心的痕迹,与一旁脸色阴沉、强作笑颜的赵擎形成鲜明对比。
阿依娜穿着符合身份的宫装,低着头,小心翼翼跟在几位份位较高的妃嫔身后,努力降低存在感。萧衍则坐在主位,神情淡漠,看不出喜怒。
宴席开始,丝竹悦耳,歌舞曼妙。觥筹交错间,看似一派祥和,实则暗潮汹涌。阿依娜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嫉妒,有审视,更有赵擎那毒蛇般的阴冷。
她食不知味,全部精神都用来警惕那个叫热娜的舞姬出现,并默默 rehearsa 系统提供的应对方案。
酒过三巡,萧远抚掌笑道:「今日秋菊虽美,却少了几分鲜活。臣弟近日偶得一支西域胡旋舞团,舞姿刚劲曼妙,别有一番风味,特请陛下与诸位娘娘赏鉴。」
来了!阿依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一队身着艳丽西域舞裙的舞姬翩然入场,为首者红纱覆面,身段婀娜,眼波流转,风情万种,正是热娜。乐声变得急促激昂,舞姬们旋转、跳跃,裙摆飞扬,引得席间众人阵阵喝彩。
热娜的舞姿尤其出众,如同火焰般灼目。她渐渐舞到御座前方,眼波若有似无地扫过阿依娜。
就在一曲将终、众人注意力最集中的时刻,热娜忽然一个踉跄,仿佛力竭般软倒在地,面纱也随之滑落,露出一张美艳却带着凄楚的脸庞。她泪眼婆娑,猛地看向阿依娜,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凄声喊道:「公主!楼兰的公主殿下!您还记得故土的葡萄香吗?您可知道您的子民如今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王上他日夜思念您啊!」
这番突如其来的哭诉,让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阿依娜和热娜身上!
赵擎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萧远则故作惊讶地蹙起眉头。
阿依娜按照系统提示,先是露出被吓到的懵懂表情,往后缩了缩,然后才怯生生地、带着点疑惑地看着热娜,用她那标志性的磕绊官话问道:「你……你是谁?阿依娜……不认识你……葡萄……甜甜的……好吃……」
热娜似乎被她这反应噎了一下,但很快继续表演,哭得更加伤心:「公主!您不认得热娜了吗?我是伺候过王后的舞奴热娜啊!王上他……他有信物要交给您啊!」她说着,仿佛情绪激动要上前,手「无意」地一挥袖,一封密封的信函「恰好」从袖中掉落在地,信封上赫然是楼兰王室的徽记!
「啊!」热娜惊呼一声,慌忙想去捡。
「且慢。」萧衍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有太监上前捡起了信函。
全场死寂!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赵擎和萧远交换了一个眼神,计划顺利进行!
就在这时,阿依娜却忽然歪着头,指着那封信,用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天真又带点傻气的语气,小声嘟囔道:「那个……花花……好看……但是……为什么……和王兄……画坏的……那个……好像哦?」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极度寂静的大厅里却异常清晰!
王兄?画坏的?
萧衍眸光一闪,接过太监呈上的信,并未立刻打开,而是看向阿依娜:「公主此言何意?」
阿依娜似乎很害怕成为焦点,绞着手指,结结巴巴地解释:「就……就是……王兄……小时候……调皮……偷拿父王的……印章玩……盖得到处都是……还……还自己画……画了好多……这样的花花……被父王……打手心……哭哭……」
她边说边比划,努力表达着“哥哥小时候调皮模仿印章结果被揍”的意思。
【宿主好样的!】系统喝彩,【楼兰王小时候确实干过这事!这可是王室秘辛!拿来用正好!】
萧衍看着阿依娜那副努力回忆童年趣事(糗事)的懵懂模样,再看向手中那封“密信”上略显呆板、缺乏灵动的王室徽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赵擎和萧远的脸色却微微变了。
阿依娜似乎还没说完,又看向瘫倒在地、脸色开始发白的热娜,继续她的“童言无忌”:「姐姐……你跳舞……好看……但是……你手上的……宝石……亮亮……里面……好像有……小虫虫在动?阿依娜……眼睛花了吗?」
宝石戒指?小虫虫?(指毒药)
热娜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戒指,眼神瞬间慌乱!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阿依娜看似傻乎乎的几句话,却像几根尖针,精准地刺破了对方精心编织的谎言气泡!
「陛下!」萧远立刻起身,一副恍然大悟又痛心疾首的样子,「臣弟御下不严,竟让此等来历不明的舞姬混入宴席,惊扰圣驾,污蔑公主,臣弟有罪!请陛下将此妖女交由臣弟严加审问,必给您一个交代!」他又想抢主动权!
「皇叔不必费心。」萧衍淡淡开口,目光如冰刃般扫过赵擎和萧远,「此女言行蹊跷,涉及两国邦交,还是由朕的暗卫府来处理更为妥当。至于这信……」他随手将那封“密信”扔在桌上,「或许真是哪个顽童的涂鸦之作吧。皇叔,以后筛选宾客和舞姬,还需更加谨慎些才好。」
萧远的笑容僵在脸上,只能躬身道:「陛下教训的是,臣弟记下了。」
计划彻底失败!不仅没能栽赃成功,反而折进去一个精心培养的细作!赵擎气得几乎吐血,看向阿依娜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这个公主,每一次!每一次都能坏他的事!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宴会不欢而散。
回宫的马车上,阿依娜瘫软在座位上,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刚才那一刻,她真是在刀尖上跳舞。
【恭喜宿主!再次粉碎阴谋!打脸反派!奖励积分80点!【危机预警】等级提升!】系统欢快报喜。
阿依娜却笑不出来。她知道,经过今晚,她和赵擎、萧远之间,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而萧远……那个看似温和的皇叔,给她感觉比赵擎更加危险。
皇帝的龙辇在一旁缓缓而行。辇内,萧衍闭目养神,指尖却轻轻敲击着扶手。
「暗影。」
「属下在。」
「去查,楼兰王幼时是否确有其事。另外,重点监视萧远王府,尤其是他的书房和密室。朕要知道,他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是!」
萧衍睁开眼,眼底寒光凛冽。
皇叔……你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吗?
而那个小公主……又一次让他“惊喜”了。
她的价值,似乎远超他的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