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风波看似以王崇的下狱和赵擎的暂时吃瘪告一段落,但阿依娜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赵擎和林贵妃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的反击只会更加狠毒和隐蔽。
果然,平静了不到两日,兰台殿就迎来了“客人”。
林贵妃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袅袅婷婷地来了。她今日穿着一身水红色的宫装,妆容精致,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却让人心底发寒的虚假笑意。
「妹妹近日受惊了,本宫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想着妹妹孤身远嫁,身边也没个体己人照顾,特来看看妹妹,顺便带了些安神补身的药材来。」林贵妃的声音又软又糯,仿佛真的充满了关切。
阿依娜心里警铃大作:【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系统,扫描!快扫描!这些东西有没有问题?】
【系统:叮!检测到极品血燕窝一盏、百年老参一支、凝神静气香料一盒。经扫描,血燕窝和老参无误,但香料盒内层涂抹有剧毒‘相思子’粉末,无色无味,长期微量吸入,可致人精神恍惚、心悸衰竭而亡!】
【阿依娜(内心冷笑):果然!就知道没好事!这么阴毒的法子!】
她脸上却立刻堆起受宠若惊的、笨拙的笑容,起身行礼,磕磕巴巴地说:「多、多谢贵妃娘娘……娘娘真好……阿依娜……害怕……」
「快起来,妹妹不必多礼。」林贵妃亲自虚扶了一下,目光扫过阿依娜那张艳若桃李却显得“蠢笨”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厌恶和得意。她拿起那盒做工精美的香料,亲手打开,一股清雅的香气弥漫开来。
「这香是内务府特制的,最是安神不过。妹妹夜里点上一星半点,定能睡个安稳觉,不会再做那些……吓人的梦了。」她意有所指,笑容更深。
阿依娜看着那盒香料,如同看着一条吐信的毒蛇。她不能直接拒绝,那样会立刻引起怀疑。她脑子飞快转动,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好的主意,拍手笑道:「香!好闻!谢谢娘娘!」
她接过香料盒,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然后眨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林贵妃,非常“诚挚”地提议:「娘娘……也怕吗?也做噩梦吗?阿依娜……分娘娘一半!我们一起香香!不做噩梦!」
说着,她就要动手去抠那香料,似乎真的要分一半给林贵妃。
林贵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这香料她怎敢用?!她下意识地猛地后退一步,尖声道:「不必!」
声音尖利,甚至带上了几分失态。
阿依娜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手僵在半空,委屈又无措地看着她:「……娘娘?」
林贵妃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连忙强压下心悸,重新挤出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本宫……本宫不用。这是特意赏给妹妹的。妹妹自己用好便是。」
【系统:哈哈哈宿主牛逼!反向操作!吓死她!】
【阿依娜(内心哼唧):想毒死我?先吓你一跳再说!】
「哦……」阿依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依旧抱着香料盒,却不再提分给她的事了。
林贵妃生怕这蠢公主再冒出什么“共享毒药”的惊人之语,不敢再多待,又敷衍地关心了几句,便匆匆起身告辞。临走前,还特意“叮嘱”阿依娜一定要用那香料。
送走林贵妃,阿依娜脸上的懵懂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她看着那盒精致的毒香,对贴身宫女吩咐道:「这个……收起来。味道太浓,我不喜欢。」找了个最简单粗暴的理由。
宫女不疑有他,恭敬地将香料盒收入库房最角落,想必永无见天之日。
阿依娜刚松了口气,觉得躲过一劫,脑海里系统的警报又双叒叕响了起来!
【叮咚!紧急预警!第二波攻击抵达!类型:谣言诽谤!传播者:林贵妃心腹宫女小禄子、赵擎安插在御膳房的眼线刘婆子。内容:楼兰公主阿依娜实为楼兰派来的细作,其梦中指认王崇乃是与楼兰王室合演的苦肉计,意在铲除大晟忠良,为王崇脱罪!并意图勾引陛下,行祸国殃民之事!现已开始在宫中底层悄悄散播!预计一天内将传入前朝!】
【附加瓜:小禄子与刘婆子约定午时三刻于御花园西北角假山后交换‘辛苦费’银锞子三枚!】
阿依娜听得心头火起,又惊又怒!【好毒的心肠!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还是这种最难澄清的污蔑谣言!一旦传开,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她之前“梦”指王崇的事情太过离奇,此刻被对方反过来利用,编造出“苦肉计”的说法,竟然听起来还有几分“合理性”!
必须阻止!必须在谣言大规模扩散前掐灭源头!
可是怎么阻止?她一个“语言不通”、“人微言轻”的和亲公主,难道要跑到宫里大喊“我不是细作”吗?谁会信?
直接去找萧衍?用什么理由?又说自己“梦到”有人要传谣言?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三次,萧衍再疑心重也会觉得不对劲了!
【系统:宿主,需不需要兑换‘谣言粉碎机’体验卡?或者‘大喇叭’广播功能?】
【阿依娜(内心抓狂):……你能不能来点阳间的东西!】
时间紧迫,容不得她细细谋划。她猛地站起身,对宫女道:「……闷,出去……走走。」
她带着宫女,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宫里闲逛,心里却焦急地计算着时间和路线。
快到午时三刻时,她“恰好”逛到了御花园西北角附近。她假装被一株奇特的兰花吸引,驻足观赏,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向不远处的假山。
果然,隐约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假山后交汇,一个小太监,一个老嬷嬷,正在低声快速地说着什么,一个小钱袋正从嬷嬷手中递向太监。
就是现在!
阿依娜深吸一口气,脸上突然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指着假山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得划破了御花园的宁静:「啊——!有鬼!黑影!偷钱!抢我的钱!!!」
她一边尖叫,一边仿佛吓破了胆,眼泪瞬间涌出,整个人瑟瑟发抖地往地上缩。
她身边的宫女也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公主!公主您怎么了?!」
这边的动静立刻吸引了附近巡逻的侍卫和路过的宫人。几个侍卫迅速冲了过来:「何处喧哗?!出了何事?!」
阿依娜浑身发抖,脸色惨白,手指死死指着假山方向,语无伦次地哭喊:「黑影……两个!躲在那里……抢钱……亮亮的银子……吓死我了……呜呜呜……」
假山后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小禄子和刘婆子做贼心虚,听到“偷钱”、“银子”这几个字,以为事情败露,下意识就想跑!
可侍卫已经围了过来,当场将两人从假山后揪了出来!刘婆子手里还捏着那个没来得及完全递出去的钱袋,几块银锞子掉了出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好啊!果然是在这里偷奸耍滑!私相授受!」侍卫头领一看这情形,尤其是那掉落的银锞子,立刻厉声喝道。宫中严禁太监宫女私传财物,这可是宫规!
「冤枉啊!侍卫大哥,不是……我们没有……」小禄子吓得腿都软了,慌忙辩解。
刘婆子也面如土色,手忙脚乱地想藏起钱袋。
阿依娜还在那里哭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地指着银锞子:「……就是……就是那个……亮亮的……他们抢……吓我……」
她成功地将一次秘密的谣言交易,扭曲成了一次“撞破贼人分赃并被惊吓”的现场!
侍卫们自然更相信眼前看到的“赃物”和“被害者”的指控。至于公主说的“鬼”和“抢钱”,他们自动理解为公主受惊吓后语无伦次,但核心事实——这两人私下传递银钱,被公主撞破——是确凿无疑的!
「人赃并获,还敢狡辩!带走!交由内务府慎刑司发落!」侍卫头领毫不客气地将两人押了下去。
一场即将扩散的谣言风波,竟然以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消息很快传到了萧衍耳中。
他正在批阅奏折,听到李德全的禀报——楼兰公主在御花园“意外”撞破两个宫人私相授受并被惊吓——时,他握着朱笔的手顿住了。
又是她?这么巧?
小禄子是林贵妃的人,刘婆子在御膳房当差,似乎和赵家有点远亲关系……这两人私下见面传递银钱?
萧衍的眉头深深皱起。他几乎瞬间就联想到了王崇刚倒台,赵擎和林贵妃可能有的反应。这两人私下传递银钱,极大可能就是为了散播谣言,诋毁阿依娜,混淆视听!
而阿依娜,又一次“巧合”地撞破了?还用那种方式?
他放下笔,揉了揉眉心。这一次,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听到她那奇特的心声预警,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这个女人……她到底是真的运气好到逆天,总是能歪打正着地撞破阴谋?还是她……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洞察先机的能力?
如果是后者……萧衍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那她白日里那看似蠢笨的、要和林贵妃“分享”毒香的行为,是真的蠢,还是……大智若愚的反击?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来自楼兰的和亲公主了。
「陛下,那两人如何处置?」李德全小声请示。
「仔细审。」萧衍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撬开他们的嘴,朕要知道,他们背后是谁,原本打算用那些银子做什么。」
「是。」李德全领命,心中暗叹,那两位怕是难逃一死了,而且死前恐怕还得吐出点东西来。
萧衍沉默片刻,又道:「传旨,楼兰公主连番受惊,赏玉如意一对,东珠十颗,压惊。另,告诉她,」他顿了顿,「宫中流言蜚语,朕自会肃清,让她……安分待在兰台殿,少做梦,少瞎逛。」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李德全愣了一下,连忙应下:「奴才遵旨。」
当赏赐和口谕传到兰台殿时,阿依娜跪地谢恩,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系统:宿主,皇帝这是夸你呢还是骂你呢?】
【阿依娜(内心翻白眼):谁知道那狗皇帝又想干嘛!不过总算又躲过一劫……心好累。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赏赐倒是实在,东珠挺值钱……玉如意能不能换成防身的匕首啊?】
她抱着赏赐的锦盒,看着殿外加派的侍卫,心情复杂。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但她知道,赵擎和林贵妃的杀意已决,下一次,不知又会是怎样的狂风暴雨。
而她与那位能听到她心声的皇帝之间,那种微妙而危险的关联,似乎也更深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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