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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安官“灰烬”的意念冰冷而毫无波动,如同设定好的程序。他身后的两名守卫,虽然沉默,但姿态中透出的戒备与隐隐散发出的能量波动,都表明他们绝非易与之辈。在这座死寂的方舟残骸内,他们是维持着最后秩序的力量。

姜狱心神电转。硬闯是最愚蠢的选择,这座方舟即便残破,其底蕴也深不可测。坦诚,但需要有所保留和引导。

他缓缓将雪漓安置在身后,用一层柔和的寂灭镇狱力护住,然后平静地迎上灰烬那黑色面甲的“目光”。

“治安官阁下。”姜狱以神念回应,语气不卑不亢,“我们并无恶意,仅是迷失的旅人。这就是‘逐光者’卡兰多尔的遗物。”

他心念一动,那枚已失去大部分能量、但记录着卡兰多尔最后日志信息的存储器(从舰长室取得),以及那具暗蓝色晶骨骸骨的大致影像,通过神念传递过去。同时,他刻意引导,将雪漓魂火中那稳定而独特的“星核”波动,以及自己力量中蕴含的一丝来自万象母鼎的、高于当前宇宙常规法则的“熔炼”与“归墟”道韵,清晰地展现出来,但并未带有攻击性。

灰烬的意念在接收到信息后,出现了短暂的、极其细微的凝滞。他似乎在快速分析、比对数据库。

“……确认信息片段与‘逐光者’卡兰多尔最终记录部分吻合。权限等级:低级访问员。信息价值:低。”冰冷的意念首先给卡兰多尔的信息定了性,但随即转向了姜狱和雪漓。

“重点分析:目标个体一(女性),魂体结构异常稳定,融合‘星核残片-7型’,融合度...极高,存在未知良性变异。能量谱系与‘星灵’本源契合度17.3%,与已知任何谱系均不匹配。”

“重点分析:目标个体二(男性),生命形态...混杂。基础能量结构蕴含高熵毁灭特性(判定为‘寂灭’倾向),但同时检测到...‘创世余烬’反应及...‘高位格法则熔炉’印记。能量谱系...无法定义,威胁等级...动态评估中。”

灰烬的意念在分析姜狱时,首次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确定”波动。姜狱身上混杂的力量特质,尤其是那丝连方舟数据库都无法完全识别的、属于万象母鼎的印记,显然超出了他们的常规认知。

“你们的力量根源,不属于已知的‘秩序疆域’。”灰烬的意念重新变得冰冷坚定,“根据《终末避难协议》,任何未知的、可能引动‘熵增潮汐’或干扰‘方舟静默’的外部因素,都必须被严格监控,或在必要时...清除。”

“清除”二字,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姜狱心中凛然,知道到了关键时刻。他必须给出一个让对方无法拒绝的理由,或者,展示出足够的价值与“无害性”。

“我们追寻的是‘原初熔炉’。”姜狱直接抛出了对方日志中提到的关键词,同时,他全力引动肝之神藏内的混沌源核,让那一丝“起源”与“创造”的本源气息,混合着万象母鼎的“熔炼”真意,如同黑暗中点燃的微弱火苗,清晰地绽放出来。

“我们与‘熵增’为敌,与‘秩序’的僵化同样为敌。我们寻求的,是打破轮回的方法,或许...也是你们‘星灵联合’曾经追寻,却未能找到的答案。”

他指向身后被星云魂火笼罩的雪漓:“她的状态,正是我们对抗‘终结’,寻求‘新生’的证明。我们不是威胁,或许是...同样在黑暗中摸索的同行者。”

混沌源核的气息虽然微弱,但位格极高。那“起源”的味道,对于这些可能早已失去故乡、在归墟边缘苟延残喘的“遗民”而言,无疑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灰烬和他身后的两名守卫,身体都微不可察地震动了一下。那冰冷的意念沉默了更长的时间,似乎在内部进行着激烈的权限争论和风险计算。

终于,灰烬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冰冷,但内容却发生了变化:

“基于你展示的‘潜在价值’及‘非直接敌对性’,临时监控等级下调。你们可以暂时停留于第七维护区指定区域。”

“但是,”他话锋一转,一股更强的能量锁定姜狱,“你必须接受‘基础记忆采样’,以验证你的陈述,并评估你对‘方舟’的潜在风险。这是底线。”

记忆采样?姜狱眉头一皱。这无异于将部分秘密敞开给对方。但他也明白,这是取得初步信任必须付出的代价。

“可以。”姜狱沉声道,“但我要求仅限于与卡兰多尔相遇、以及我们为何来此的相关记忆片段。涉及我个人核心传承及同伴隐私的部分,有权拒绝。”

灰烬似乎考虑了一下,僵硬地点头:“可。采样将由我执行,受《信息伦理条款》约束。如有违规访问,你有权中断——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姜狱没有退缩,走上前一步。灰烬抬起一只覆盖着装甲的手,指尖亮起一点苍白色的光芒,缓缓点向姜狱的额头。

冰冷的感觉触及皮肤,一股外来的、极具穿透性的意念试图渗入他的识海。

姜狱紧守心神,将关于龙骨渊之前的大部分记忆牢牢封锁,只开放了从发现K-73探索舰残骸到遭遇熵增兽、最后触发跃迁至此的这段记忆。他甚至主动强化了卡兰多尔日志中关于寻找“原初熔炉”的部分,以及熵增兽的可怕。

然而,就在灰烬的意念扫过姜狱关于“归墟古殿”和“万象母鼎残骸”的模糊边缘记忆时(姜狱并未完全放开,但高位格事物的存在本身会留下痕迹),异变发生了!

“嗡——!”

从灰烬身上,或者说,从他与这座“方舟·希望之光”连接的深处,猛地传来一股古老、悲伤、充满了无尽遗憾与一丝微弱希望的意念洪流!这股意念,与姜狱记忆中来自玄狱先辈的镇狱意志、以及万象母鼎的道韵,产生了某种跨越时空的共鸣!

姜狱的“眼前”,并非真实的视觉,而是意念交织产生的幻象:

他仿佛看到,在无数纪元之前,一片辉煌无尽的星空文明(星灵联合),为了对抗整个宇宙不可逆转的“热寂”终点(归墟的终极形态),举全族之力,建造了这座名为“希望之光”的方舟,携带文明火种,毅然驶入归墟,寻找传说中能逆转熵增、重启宇宙的“原初熔炉”……

他看到了他们最初的希望,途中的艰难,与各种归墟恐怖(包括熵增兽)的惨烈战斗……最终,方舟受损,与联合失联,被困于此,希望一点点被死寂磨灭,只能在永恒的寂静中,执行着早已失去意义的《终末避难协议》,如同宇宙墓地的守墓人……

这股浩瀚而悲怆的集体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姜狱的心神。

而执行采样的灰烬,身体猛地一颤,指尖的苍白色光芒剧烈闪烁,他仿佛也通过姜狱记忆边缘的“痕迹”,触碰到了那来自另一个抗争纪元(镇狱一脉)的悲壮意志,以及……那让所有追寻者都梦寐以求的、“原初熔炉”(万象母鼎)的真实气息!

“你……你们……”灰烬那永远冰冷的意念,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名为“震惊”的波动。他猛地收回了手,如同被烫到一般,连退两步,黑色面甲死死地“盯”着姜狱。

采样中断了。

平台上一片死寂。另外两名守卫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能感受到治安官的异常,立刻进入高度警戒状态。

灰烬沉默了许久,久到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最终,他那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但这一次,里面似乎掺杂了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外来者……你们的‘价值’……远超预估。”

“跟我来。‘执政官’……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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