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官“灰烬”的意念冰冷而直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身后的两名守卫虽然沉默,但姿态已然表明,任何可疑的举动都会招致雷霆般的打击。
姜狱心神电转。硬拼绝非上策,且不说对方深浅未知,在这座诡异的遗迹中与主人交恶,无异于自绝生路。展示价值,有限度地交换信息,是当前的最优解。
他没有犹豫,心念一动,那枚记录了卡兰多尔最后日志的、类似水晶薄片的信息存储单元,以及那柄锈迹斑斑的断剑,从探索舰残骸中缓缓飞出,悬停在“灰烬”面前。
“此为卡兰多尔的遗物与绝笔信息。”姜狱以神念传递,语气平静,“我们无意与‘星灵联合’为敌,仅为求生,偶然流落至此。”
“灰烬”伸出手,覆盖着装甲的手指触碰那信息存储单元。一道微光扫过,单元发出轻微的嗡鸣,内部存储的数据似乎正在被读取。面甲后的目光,在断剑上停留了片刻,那冰冷的意念中似乎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但迅速恢复了平静。
片刻后,他收起遗物,目光重新聚焦在姜狱身上,尤其是他怀中魂火已化作瑰丽星云的雪漓。
“数据已验证。‘逐光者’卡兰多尔的任务日志……补充了部分历史空白。”灰烬的意念依旧冰冷,但那股直接的敌意稍稍收敛,“你们的存在,以及她魂体中融合的‘星核’与那股高位格法则,依然需要解释。根据协议,任何非星灵谱系的高阶未知存在,都必须进行评估。”
姜狱知道,这是关键。他略一沉吟,避重就轻地回应:“我们来自……‘秩序疆域’之外。在一次时空乱流中与她失散,她的魂魄受损,我追寻至此,只为救她。融合‘星核’是为稳固其魂。至于你所感知的法则……是我的传承本源,与‘归墟’,与‘原初熔炉’(万象母鼎)有所关联。”
他刻意点出“原初熔炉”,这是一个试探,也是展示自身价值与层次的筹码。
果然,“原初熔炉”四个字,让灰烬以及他身后的两名守卫,身形都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
“……‘原初熔炉’……”灰烬的意念重复着这个词,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混杂着敬畏、渴望与一丝……绝望?“那是联合追寻了无数纪元的终极答案,亦是导致我们沦落至此的根源之一。你,与之有关?”
“我正在寻找它。”姜狱坦然道,“为了救她,也为了……验证我的道。”
沉默再次降临。灰烬似乎在与他无法看见的上级或系统进行急速交流。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那道冰冷的意念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你的信息存在价值,但风险并存。根据《终末协议》补充条例,你被允许暂时滞留于‘第七区’外围观察站。禁止进入核心区域。同时,你需要提供关于‘秩序疆域’(仙界)及你所知‘原初熔炉’的相关信息,作为交换,你可以有限度地访问观察站的公共数据库——关于联合历史、基础宇宙学以及……部分已解禁的‘熔炉’观测记录。”
这是一个交易。用情报换取知识和暂时的安全。
姜狱点头:“可以。”
这正合他意。他迫切需要了解这个“星灵联合”,了解归墟,了解万象母鼎的更多信息。而仙界的情报,对他而言并非不可泄露的核心秘密,适当透露一些,反而能增加自身的筹码。
在灰烬的引导下,姜狱抱着雪漓,离开了探索舰残骸,踏入了这座名为“方舟·希望之光”的巨型遗迹内部。
通道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宏伟而破败。巨大的空间一眼望不到头,许多区域完全黑暗,只有零星的应急灯提供着惨淡的光源。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尘埃和一种冰冷的、类似金属电离的味道。许多地方可以看到激烈战斗后留下的痕迹——融化的墙壁、巨大的爪痕、以及一些干涸的、颜色诡异的污渍。
他们乘坐一个还能勉强运行的升降平台,向下沉行了许久,才抵达所谓的“第七区外围观察站”。
这里是一个相对完好的圆形大厅,四周是巨大的观察窗,但窗外只有凝固的黑暗。大厅内摆放着一些简洁的、符合人体工学的座椅和操作台,许多屏幕已经熄灭,只有少数几块还闪烁着不断滚动的、姜狱完全无法理解的数据流。
灰烬将姜狱带到一个独立的隔间:“这是你们的临时居所。接入终端可以访问允许公开的数据库。不要试图破解权限,后果你承担不起。”说完,他便带着守卫转身离开,厚重的金属门无声滑闭。
隔间内只剩下姜狱和沉睡的雪漓。
姜狱先将雪漓小心地安置好,感受着她稳定而强大的魂力波动,心中稍安。随后,他走到那个所谓的“接入终端”前——那是一个类似头盔的装置,连接着一块光屏。
他沉吟片刻,分出一缕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入头盔。
刹那间,海量的信息如同洪水般涌入他的意识!并非直接的文字或图像,而是一种更高效的、直接的概念传递!
他“看到”了星灵联合的辉煌往昔——一个横跨无数星系的超级文明,致力于探索宇宙的终极真理;他“看到”了他们发现“原初熔炉”(万象母鼎)的蛛丝马迹,并为之疯狂的追寻;他“看到”了“熵增兽群”的可怕,它们如同宇宙的癌细胞,所过之处,秩序崩坏,万物归寂;他“看到”了“方舟”计划的启动,以及最后……与大本营“星灵联合”失去联系的绝望……
这些信息庞大而破碎,许多关键部分显然被刻意屏蔽或已经遗失。但即便如此,其中蕴含的关于宇宙结构、维度理论、能量本质的知识,也远远超出了仙界目前的认知范畴!
姜狱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知识,与他自身的寂灭镇狱力、万象母鼎的熔炼真意相互印证。许多过去修炼中的疑惑豁然开朗,对归墟的理解也更加深刻。
他甚至找到了一些关于“灵魂结构稳固与升维”的零星资料,虽然不完整,但对他思考如何彻底唤醒雪漓,提供了全新的思路!
时间在知识的汲取中飞速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尖锐的、并非来自数据库的警报声,猛地在整个观察站内回荡起来!
隔间的灯光瞬间变为闪烁的红色!
灰烬那冰冷的意念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急促,强行切入姜狱的感知:
“警告!检测到高优先级威胁接近!‘净化协议’部分激活!所有非核心单位,立即进入避难状态!重复,立即进入避难状态!”
“威胁识别:‘熵增领主’……及其虫群!”
姜狱猛地从知识海洋中惊醒,眼中精光爆射。
更大的麻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