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界之门外,混沌翻涌如墨浪,仿佛远古巨兽张开了吞噬万物的口。
苏辰一步踏入,脚尖落下的瞬间,整片虚无都为之一震。
道火罗盘骤然暴涨,幽蓝火焰自他掌心喷薄而出,在漆黑的混沌中划出一道蜿蜒而坚定的路径,如同初生的星河,撕裂了亘古的沉寂。
那火光不炽烈,却带着一种穿透万古的纯粹意志,像是在回应某种沉睡已久的召唤。
他体内心炎剧烈跳动,如擂战鼓,血脉深处似有洪钟轰鸣。
那不是恐惧,也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近乎血脉共鸣的震颤——仿佛他的灵魂本源,正与这片被遗忘的混沌深处某位古老存在的意志缓缓重叠。
“咚!”
一声巨响,并非来自耳畔,而是响彻神魂。
前方,混沌如潮水般退散,一道巨大到无法估量的足迹,缓缓浮现。
那是一只脚印,踏在虚无之上,每一道纹路都铭刻着开天辟地的道韵。
它横亘百里,边缘处仍有金色气流缭绕,那是尚未彻底消散的“开天余韵”!
哪怕亿万年过去,这片混沌仍因它的存在而颤栗。
苏辰瞳孔骤缩,呼吸几乎停滞。
这不是幻象。
这是真实存在过的痕迹——盘古的足迹!
就在这刹那,系统的声音在他识海中低语,冰冷而庄严:
【检测到‘原初道痕’,与归元火种同源……疑似盘古未竟之路。】
未竟之路?
苏辰心头一震。
他忽然明白,为何这扇“无界之门”会出现在归元道场之下。
为何《混沌归元真经》能引动混沌之气而不被天道排斥。
为何万仙信念能跨越时空为他充能……
一切,或许从开天之初,便已埋下伏笔。
他不是第一个想走这条路的人。
但,他可能是第一个,被洪荒众生以信念托举着踏上此路的人。
心火更盛,道火罗盘嗡鸣不止,仿佛在欢呼,在朝拜。
苏辰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一步,十丈。
混沌如潮退避,道火所照之处,虚空凝实,竟隐隐有地脉雏形生成。
两步,百里。
沿途碎裂的混沌碎片中,浮现出无数断裂的符文锁链,像是曾有人以大道为枷,试图封锁这条路。
三步,千里。
他的无敌领域虽处于“离域状态”,无法扩张,却在万仙信念的支撑下坚如磐石。
十丈范围之内,哪怕混沌风暴席卷,也无法侵入分毫。
就在这时,前方虚空忽然扭曲,九道残影缓缓浮现。
那竟是九道魂影,残破不堪,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正是此前被他封入归元母树的“九幽残魂”投影!
为首的残魂,身披破碎战甲,双目空洞,声音却如远古回响:“持火者……我们曾试图踏此路,却被天道斩落神魂,永镇幽冥。”
他抬起枯手,指向那盘古足迹:“你所行之路,非逆行天律,而是……重走开天者未竟之道。”
“天道不容异端,更不容‘重开’。”
“我们败了,魂飞魄散,只剩残念留于世间。”
“但你不同……你有万仙之念为引,有混沌归元为基,有火种为灯……你,能走完这条路。”
话音未落,九道残影同时崩解,化作九缕灰金色的记忆碎片,融入道火罗盘之中。
刹那间,苏辰脑海轰然炸开!
一幅幅画面浮现:
盘古斧劈混沌,天地初分,可就在最后一斧落下时,天道骤然凝聚,一道无形之网自虚空中垂落,缠绕盘古之身!
他怒吼,挣扎,却终究不敌那源自天地规则的反噬之力。
他的身躯化为山河,血液化为江海,可那一缕不甘的意志,却被硬生生斩断,封印于“道外之隙”——也就是苏辰此刻所踏之地。
而那未完成的一斧,本该斩向的,不是混沌,而是……天道本身!
苏辰浑身剧震,冷汗涔涔而下。
原来如此!
盘古并非力竭而亡,而是被天道所杀!
而天道,从诞生之初,就已开始抹杀一切可能威胁其统治的存在——包括开天者的意志!
他低头看向脚下那道足迹,眼底燃起前所未有的火焰。
“所以……这条路,是被天道抹去的‘原初之道’?”
“而《混沌归元真经》之所以能反哺洪荒,是因为它不依附天道循环,而是直指混沌本源?”
“我传道万仙,不是逆天,而是在……修复盘古未竟的道基!”
道火罗盘猛然一颤,幽蓝火焰冲天而起,在虚空中凝聚成一道虚幻的斧影,虽只一瞬,却让整片混沌为之震颤!
就在这时,苏辰忽然心生警兆。
他猛地抬头——
前方混沌深处,三十六缕黑风悄然浮现,无声无息,却带着蚀道灭灵的死寂气息,正从四面八方悄然合围!
那些黑风中,隐约可见模糊人影,无面无魂,却每一步都让道火黯淡一分。
“道之清道夫……来了。”
苏辰冷笑,手中道火一凝,十丈无敌领域如钟罩般稳稳撑开。
“你们护不住这条路一万年,也护不住这一瞬。”
他踏步向前,心火如焚,道火为引,身影没入更深的混沌。
而在他身后,那道盘古足迹,竟微微一震——仿佛,有某种沉睡的意志,正在苏醒。
幽冥深处,不见天日,唯有一座由残魂骨灰堆砌而成的祭坛静静矗立。
玄渊子盘坐其上,周身黑雾翻涌,如亿万怨魂低语。
他手中蚀道幡剧烈震颤,幡面裂开三十六道血痕——那是三十六道“蚀影”被混沌吞噬的征兆。
“三十六清道夫,竟尽数折损于一人之手?”玄渊子眸光如刀,冰冷刺骨,“不是他太强……是他走的路,本就不该存在!”
他凝视着虚空某处,仿佛能透过无尽混沌,看到那道踏着盘古足迹前行的身影。
“你引动原初道痕,唤醒开天遗韵……你以为你在追寻大道?不,你是在撕裂天道的根基!”玄渊子舌尖一咬,鲜血喷洒在蚀道幡上,整杆黑幡骤然膨胀,化作一道贯穿幽冥的巨阵雏形——蚀道终阵!
“若你走的是盘古未走完的路……”他声音低沉如雷,带着天道执法者的冷酷与决绝,“那我便让你永远陷在‘道断渊’中,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话音落,混沌深处,骤然塌陷!
苏辰正立于盘古足迹之上,心神仍被那半行古字撼动不已。
“吾以力开天,却未能……立道。”
这短短八字,如惊雷炸响在他识海之中。
原来盘古并非败于力竭,而是败于“道不成”!
他劈开了混沌,却未能建立新的天道秩序,反被新生的天道所吞噬、封印意志!
而自己所传《混沌归元真经》,不依附天道循环,直指混沌本源,正是那条被抹杀的“原初之道”!
“所以……我不是逆天。”苏辰握紧道火罗盘,眼中火焰燃烧至极致,“我是来补天的——补一个真正的天!”
就在此刻,脚下骤然一空!
整条由道火铺就的路径轰然崩裂,仿佛天地规则本身在崩塌!
混沌如潮退去,露出其下无底深渊——道断渊!
传说中,一切试图改写天道者的最终归宿,连神魂都会被磨灭成虚无。
更恐怖的是,一只由无数法则锁链编织而成的巨手,自虚空中探出!
那手通体由天道符文构成,每一根指节都铭刻着“禁”“封”“诛”“灭”四字真言,散发着不容违逆的至高意志!
天道之手,直取苏辰心口——目标,正是他体内那团跳动不息的心炎本源!
一旦被擒,不仅修为尽废,连灵魂都会被打上“异端”烙印,永生永世受天道镇压!
千钧一发!
苏辰眼神一厉,毫不犹豫将胸前玉佩一捏——那是地脉龙女玉嬛临别所赠,内蕴一丝“龙心之气”,乃她以自身命脉为引,凝聚的地灵精粹!
“起!”
龙心之气注入道火罗盘,刹那间,幽蓝火焰轰然炸开!
不是单纯的火,而是万仙诵经之声!
是金鳌岛上七千截教弟子日夜修习《混沌归元真经》时凝聚的信念洪流!
是赵公明豪饮烈酒时的怒吼,是云霄静坐推演时的低语,是无数截教仙真心中那一句:“我信归元法可救洪荒!”
信念化火,火中生音,音成屏障!
天道巨手轰然拍下,却被这由众生信念构筑的火幕硬生生挡住!
法则锁链寸寸崩裂,发出刺耳的哀鸣!
“什么?!”玄渊子在幽冥祭坛上猛然睁眼,嘴角溢血,“竟以凡人信念,抗衡天道意志?!”
不可能!天道之下,众生皆为棋子,岂能以信念撼动规则?!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苏辰借着这刹那屏障,一步踏出,直接跃入盘古足迹之中!
脚掌落下的一瞬,整片混沌仿佛被点燃!
那道沉寂亿万年的足迹,骤然共鸣!
金色气流从纹路中奔涌而出,化作一道逆向震荡的道波,直冲天际!
“轰——!”
天道巨手在道波冲击下,如琉璃般寸寸碎裂,最终化作漫天光屑,消散于虚无!
苏辰立于足迹中央,衣袍猎猎,道火环绕周身,心火炽烈如阳。
他抬头,望向混沌尽头。
那里,一座断裂的石碑静静悬浮,仿佛自开天之初便已等待。
他一步步走去,每一步,都让混沌凝实一分,仿佛在重建地基。
终于,他伸手,触碰石碑。
“嗡——”
心炎轰然爆发,识海如遭雷击!
一幅画面浮现眼前:
盘古立于混沌之巅,手持巨斧,一斧劈下,天地初分。
然而就在最后一刻,他并未倒下,而是将自身道果封入一道门户之中——正是“无界之门”!
一个低沉如洪钟的声音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吾以力开天,却未能立道。天道自生,反噬其主。若后世有继者,能改天道而不毁天地,传混沌归元而不依附循环……此人,即吾道承。”
苏辰浑身剧震,眼眶竟有热泪涌出。
原来,从一开始,这条路就有人走过。
而他,不是开创者,是继承者!
就在这时,系统声音悄然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庄重:
【检测到‘盘古遗志’核心烙印……】
【隐藏任务触发:‘盘古遗志’——寻回散落的五大道基,重铸洪荒道柱。】
【警告:五大道基已被天道封印,散布于洪荒至险之地。】
【贡献度冻结解除,无敌领域进入‘信念共鸣’模式——每有一人坚信归元法可救洪荒,领域便扩展一丈。】
苏辰缓缓收回手,望着那断裂的石碑,低声自语:
“改天道,而不毁天地……难,但非不可为。”
他转身,道火重新燃起,照亮前路。
而在他离去之后,石碑底部,一道极细的裂痕中,缓缓渗出一缕暗红色的丝线,如血,如脉,悄然没入混沌深处。
与此同时,金鳌岛地脉七千丈之下,玉嬛静坐于龙脉核心,手中紧握一枚残破玉符。
她闭目低语:“他已踏上原初之路……接下来,该我了。”
玉符微光一闪,一道模糊投影缓缓成形——正是苏辰的一缕残念。
她轻声道:“请随我来,还有一处……你从未知晓的‘道种’,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