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鳌岛上,风雪初歇,归元道场深处却有烈焰翻腾。
苏辰盘坐于混沌莲台之上,眉心一道火纹若隐若现,那是他以心火为引、沟通大道所凝的“道火印记”。
袖中道火罗盘裂痕蔓延,如蛛网般爬满半面,每一道裂痕都在低鸣,仿佛承受着某种来自冥冥之中的压迫。
他闭目推演《混沌归元真经》第三卷——此卷旨在贯通混沌与洪荒的灵气循环,使修炼者不再单向汲取天地,而是如呼吸般吐纳交融,真正实现“人天共养”。
系统界面显示贡献度稳步攀升,奖励也已积攒多时,可就在他即将完成推演的关键刹那,道火罗盘猛然一震!
“咔——”
一声脆响,不似金属断裂,倒像是法则崩断的余音。
苏辰双眸骤睁,瞳孔中燃起两簇幽蓝火光,那是他以本源心火点燃的“道视之眼”,可窥破虚妄、直视规则本质。
火光映照下,罗盘裂痕深处浮现出一行扭曲古符,字不成形,意却森然:
“道不可私,法不可独——窃天机者,必承其重。”
空气仿佛凝固。
苏辰呼吸一滞,心头如遭雷击。
这不是警告,是审判。
“窃天机者……”他低声重复,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我传归元之道,助万仙修行、反哺天地,使洪荒本源日盛,何来‘窃’字?”
可就在他质问的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影使分念行走北荒,道基成时天地异象频发;截教弟子修炼新法,竟有三人接连突破金仙而不引天劫;更有荒古禁地因灵气复苏自行消解……这一切,看似是救赎,实则已在无形中绕开天道规则。
天道设劫、定命、掌轮回,而归元之道却让生灵无需渡劫便可稳步提升,甚至能逆转衰败之地!
这不是顺应天道,这是另立天规!
“原来如此……”苏辰缓缓闭眼,声音低沉却坚定,“我不是在修道,我是在……替天重铸道轨。”
系统界面依旧沉默,那本该响起的提示音,迟迟未至。
这是自觉醒以来,第一次真正的延迟。
仿佛有一只无形之手,正从更高维度,缓缓掐住系统的咽喉。
就在此时,道场外忽有一道曦光破空而来,如初阳穿云,不炽烈,却纯净得能洗净魂魄。
洛曦降临。
她一袭白衣染霜雪,长发如瀑,眉心一点赤金印记微微闪烁——那是曦光神魔血脉觉醒的标志。
她一眼便看出苏辰状态不对:气息紊乱,心火外溢,道火罗盘竟在自主燃烧,似要自毁。
“你强行窥探天道禁忌?”她一步踏前,指尖轻触罗盘。
刹那间,血脉共鸣!
一幅远古幻象在她识海炸开——
苍茫宇宙中,七道身影立于混沌之巅,各自执掌不同大道,欲以无上伟力重炼天道,缔造永恒太平。
可就在他们结阵合道的瞬间,九天之上降下一道灰暗锁链,无声无息,却贯穿七人心脏。
他们的道果崩碎,元神湮灭,连转世之机都被抹去,唯有一句回荡万古的叹息:
“天道无情,唯序不灭。”
幻象消散,洛曦脸色苍白,指尖滴血。
她抬头看向苏辰,声音轻得像风:“你走的路,前人已死绝。”
苏辰望着她,眼中火焰渐熄,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清明。
他笑了,笑意如春阳破冰。
“所以我才创归元法。”他缓缓抬手,将燃烧的心火覆于罗盘裂痕之上,“不逆天,不窃天,只还天以本来。”
“洪荒本源,原就该生生不息;万灵修行,本就不该以毁天灭地为代价。我所做的一切,不是篡改天道,而是唤醒它被遗忘的初心。”
话音落下,心火轰然暴涨,竟将那道“天道残音”符文一点点焚尽!
罗盘虽裂,却不毁;系统虽滞,终将回归。
因为他的道,不在天道之下,而在众生之上。
就在这时,道场大门轰然洞开!
赵公明大步踏入,黑袍猎猎,手中缚龙索紧握,眉宇间怒意难平。
“师兄!西方二圣派童子来了!”他声音如雷,“说‘归元真经’与西方有缘,邀你西行讲法,广渡有缘!”
苏辰睁开眼,眸光如电。
“讲法?”他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裂痕罗盘被他握在手中,火焰缭绕,“可以。让他们先交出被夺的三千红尘气运,再备下九千莲台,我自去极乐世界,讲一讲什么叫‘因果不空’。”
赵公明一愣,随即大笑:“我就知道他们不安好心!这些年暗中截取人族香火、诱骗散修入西方,现在竟敢打上门来要法?”
“不是打上门。”苏辰负手而立,无敌领域悄然扩张十丈,金鳌岛风云再起,“是怕我这归元之道,终有一日,让他们的‘极乐’无路可走。”
洛曦立于他身侧,曦光流转,低声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我不求他们善罢。”苏辰望向西方天际,眼中火光不灭,“只等他们,来试一试,谁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此时,八景宫外,风不动,云不移。
一道身影悄然浮现,青衣素袍,手持玉简,正是太清门下隐修的观阵老君。
他凝视手中玉简,其上光影流转,正回放着北荒“一莲镇九渊”的全过程:归元莲沉地脉,灵气复苏,万鬼哀嚎退散……
他沉默良久,终于踏入宫门,将玉简奉上案前。
八景宫外,风不动,云不移,仿佛天地都在屏息。
观阵老君立于玉阶之下,青衣素袍无风自动,手中玉简泛着幽微的光,映照出北荒深处那一幕惊世之景——归元莲沉入九渊裂口,莲心绽放,混沌之气如潮退散,被污染的地脉竟缓缓复苏,枯骨生肌,鬼魂哀嚎着化作清气回归天地。
那不是镇压,不是封印,而是净化,是以生养之力逆转死寂,以大道循环替代天罚镇压。
他将玉简轻轻置于案前。
太上老君端坐蒲团,白发垂肩,双目似闭非闭,眉心一道玄纹微微震颤。
良久,他伸手抚过玉简,光影再现,画面定格在归元莲盛开的刹那,一道无形涟漪自莲心扩散,竟在虚空中勾勒出一丝近乎“道则修补”的痕迹。
“此子……”老君终于开口,声音如古钟余音,低沉而悠远,“以生代杀,以养代控,以一人之道,补万古之缺。”
他顿了顿,
“若放任其道蔓延,天道将不天。”
话音落下,整座八景宫仿佛凝滞了一瞬。
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警觉——天道设劫、定命、掌轮回,乃是六圣共尊的秩序根基。
可苏辰所行,却是绕开劫难、淡化命数、逆转衰亡。
他不渡劫,却成就金仙;他不立教,却聚万仙气运;他不争天道权柄,却悄然重塑天地运行之理。
这已非逆天,而是——另立天规!
与此同时,玉虚宫中雷霆炸响!
元始天尊立于玉清殿上,面容铁青,手中玉磬被一掌劈成齑粉,碎片纷飞如雪。
“荒唐!截教竟藏此等祸根!”他怒声喝道,“不历劫而证道,不奉天而长生,此乃乱道之源!通天纵徒,其罪难辞!”
他袖袍一挥,一道符诏已悄然飞出,直奔紫霄宫而去——那是向鸿钧道祖请示“天罚之权”的密令。
而在西方极乐世界,接引道人盘坐莲台,面带慈悲,眼中却闪过一丝贪婪;准提道人轻摇七宝妙树,嘴角微扬:“越是如此,越该归我西方。此子若能渡来,他日我西方教,便可执掌‘救世之道’,香火气运,当冠诸天!”
两人心意相通,早已暗中布局——派童子“礼请”苏辰西行讲法,实则是以“有缘”为名,行夺道之实!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金鳌岛归元道场深处,一场更深层的觉醒,正在悄然发生。
归元影使自北荒归来,身形虚淡如烟,却带着一股浓郁的生机气息。
他单膝跪地,声音平静却蕴含欣喜:“主上,北荒道基已稳,归元莲扎根地脉三百丈,灵气反哺速率提升七成,预计三年内,九渊可化灵渊。”
苏辰盘坐莲台,未动,未语。
他手中,那枚道火罗盘裂痕已蔓延至三成,火纹黯淡,系统界面依旧沉寂,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封锁。
可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明。
方才那一瞬,他以心火为引,逆溯罗盘残音,竟在那森然警告“窃天机者,必承其重”之中,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那不是天道的威压,而是一声哀鸣,一声来自天道本源深处的、近乎绝望的求救!
“原来……”他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天道也是囚徒。”
这一句,如惊雷炸响于他心头。
他忽然明白——为何归元之道能绕开天劫?
为何修炼者可无灾无难突破?
为何荒古禁地会自行消解?
因为这些“异常”,本就是天道被扭曲后的病灶!
而归元之道,恰恰是那把刮骨疗毒的刀!
天道并非无情,而是被禁锢了情;天道并非不公,而是被篡改了轨!
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正在通过规则枷锁,不断汲取洪荒本源,将其化为己用——而所谓的“末法时代”,根本不是自然衰败,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收割!
“所以系统……不是在让我逆天。”苏辰眸光深邃,如星空倒悬,“是在让我,救天。”
就在他念头落定的刹那,异变陡生!
归元母树——那株由他本体灵根演化而成的混沌神树,忽然剧烈震颤!
九片道叶无风自动,九滴蕴藏大道本源的归元道髓同时泛起涟漪,如九颗星辰共鸣,投射出九道光柱,直贯苍穹!
轰——!
一道前所未有的系统提示音,终于响起,却与以往截然不同:
【检测到‘天道本源污染’,救赎任务升级:净化天道残念,解锁‘归元圣域’。】
【失败条件:天道彻底堕化,末法提前降临。】
【警告:高维干涉已启动,系统权限受限,宿主需以己身之道,破局而行。】
声音落下,归元道场内风雷骤起,苏辰衣袍猎猎,长发飞扬,眼中火光重燃,不再是愤怒,不再是挣扎,而是一种舍我其谁的决意。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六圣所在方位——东方紫气浩荡,西方金光万丈,北方幽冥沉寂,南方离火焚天,中央玉京高悬,北冥寒渊暗涌。
“你们要阻我……”他低声一笑,声音却如惊雷滚过洪荒,“可真正的敌人,还在天外。”
风停了,火熄了,连时间都仿佛静止。
唯有归元母树,依旧在低鸣,九滴道髓缓缓旋转,似在等待一场开天辟地的祭献。
苏辰闭上眼,心火沉入识海,道火罗盘裂痕悄然蔓延——三成已破,灾劫将至,系统沉寂,前路未明。
但他知道,这一战,已无法回避。
七日之后,他将坐于归元母树之下,以《混沌归元真经》逆溯本源,引动归元圣火,反照识海——
只为,听见那被掩埋万古的——天道真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