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喜宴之后,转眼又过去了五天。
这五天,林凡既感到幸福,又备受煎熬。
白天,他与月漪如同寻常新婚夫妻一般,游览陵鄢城内的名胜,尝遍街头巷尾的小吃。
月漪脸上始终带着明媚的笑容,仿佛已将“二十日”的期限全然忘却。
她挽着林凡的手臂,游山玩水,眼中满是幸福与依赖,像是要把一生的欢愉,都压缩在这短暂的时光里。
林凡也尽力配合着她,强压下所有焦虑与恐惧,在她面前努力维持笑容。
可每当夜深人静,看着身旁的睡去的月漪,林凡便会悄然睁眼,一种无形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加上之前度过的时间,二十日大限,已过去一半。青药宗却始终没有传回消息。
而木易也终日闭门不出,将自己锁在家中,埋头翻阅各种古籍,试图从中找到解救之法。
直到第十三日,木家的一名下人来到望水楼,将一张字条交给林凡。
林凡打开一看,是木易所留。说青药宗终于传回消息,已确认了那是何种毒素。
经过门中几位炼丹师讨论,他们已初步确定了解药的炼制方法。
不过,百草山脉位于越国西北边境,距陵嫣城有两万八千余里。
加上炼丹所需时间,即便以筑基修士的飞行速度,恐怕也来不及。
虽说发现“春秋尽”有法可解之后,青药宗上下大为振奋,但门中的结丹师祖不是在闭关,就是在云游,仅有一位坐镇门中,不便离去。
幸好,在距离陵嫣城一千里外,有一座由某修仙家族开设的小型交易坊市,青药宗在那里也设有一家丹铺。
更巧的是,那里恰好保存着与林凡所中相同的原始毒株,并且具备炼制解药的条件。
于是,青药宗掌门传讯那里的筑基期炼丹师着手炼制,并要求详细记录服药后的反应。
木易昨晚收到消息后激动不已,连夜启程赶去,一是放心不下,二是为尽早拿到解药。
他还特别说明,月漪与刘震的身体已不宜再长途跋涉。
嘱咐林凡三人不必担心,一旦炼丹完成,他便与那位筑基师叔一同将解药送至陵鄢城,定能在二十日之期前了结此事。
毕竟若不吝法力,筑基修士全力御器飞行,不到一日便可抵达。
林凡得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整个人愣在原地,高兴得半晌说不出话。
这些日子,他的心如同被巨石压着,几乎喘不过气。
若不是怕影响月漪,他也不知自己会失态到何种地步......
至于那毒素是否与自身净化血液有关,他已无暇细想,连忙将此事告知两人。
月漪与刘震听闻,皆是激动难言。
一直强忍恐惧、在林凡面前故作坚强的月漪,此刻再也控制不住,欣喜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原本已做好与林凡共度最后二十日的准备,可这些时日的相处,让她越发觉得自己根本无法离开林凡,只想永远陪伴在他身边。
成亲之前,她就深思过这个问题,怕自己离去之后,林凡会长久陷于悲痛。
但看着林凡当时那坚决的态度,她最终才点头答应。
如今得知自己能得救,便意味着可与林凡一直相守下去,叫她如何不欣喜......
林凡心中对木易充满了无限的感激。
他不仅拿出青木延生丹为月漪和刘震续命,木家还热心为两人操办喜事,如今更为寻解药奔波千里。
同时,他对素未谋面的青药宗也生出极大的好感。
虽然他明白,青药宗如此尽力,主因还是“夺光阴”可解乃丹道一大突破。
但无论如何,他们确是救了娘子与师兄的性命,这份恩情,毋庸置疑。
往后两日,笼罩在三人头顶的阴霾一扫而空。
月漪与林凡脸上完全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怀着无比的期待,等待木易带着解药归来。
他们甚至开始规划解毒之后的生活,计划回到玄云山,计划将来......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始终不见木易归来。
直到第十七日,林凡有些慌了,直接前往木府询问木易的消息,但得到的回复却是“少爷尚未归来”。
月漪得知后,什么也没多说,甚至反过来安慰他,说炼制解药需要时间,或许已在路上了。
听了这话,林凡只得挤出一丝笑容回应。
但那强烈的不安已笼罩全身,他开始胡思乱想,觉得是不是炼丹过程出了问题,才迟迟没有消息。
但转念又想青药宗乃炼丹大宗,又有筑基期的前辈亲自出手,便如此自我安慰。
而刘震得知后,则变得更加沉默,他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再见任何人
......
就这样,在煎熬中一直到了第二十日。
这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凡便神色失常的赶到木府门前。
但得到的依然是那句“少爷尚未归来”。
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垮了林凡。
他只觉全身力气瞬间被抽空,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无数念头闪过心头,最终都化为巨大的失落。
此时,天空忽然飘起蒙蒙细雨,林凡眼神空洞地望着木府,毫不在意落在身上的雨水。
门前下人连忙劝他进去避雨,他却仿若未闻,一动不动坐在原地。
此时,作为大夫的林凡没有怨恨任何人,只恨自己太没用,除寄望于他人外,一无所能。
就在这时,一把油纸伞悄无声息撑在他头顶,挡住了落下的雨水。
林凡眼神微动,看向身旁。
只见撑伞之人正是月漪。
因已至大限之期,她脸色苍白,身形显得十分虚弱。
“娘子,你怎么来了?在房中等我就好,木兄一到,我立刻带他回去......”
林凡立即回神,站起身抓着她冰凉的手说道。
“我刚醒来就见不到你,很是担心,就出来寻你了。”
月漪轻轻摇头,声音柔和道。
林凡闻言,心中如被刀割,一阵难言的痛楚顿时升起。
“夫君,我听说城外南郊的‘醉霞花’这几日开得极好,你能陪我去看看吗?”
月漪见此,便伸出手,用一方素白手帕,细细为他擦去脸上雨水,微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