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值房内。
听完林峰的汇报,尤其是关于黑水坞“龙王”、前朝秘宝线索、以及可能牵扯京中大人物的推断,沈炼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他拿起那枚古玉佩和半张地图,仔细端详良久,缓缓道:“前朝秘宝又是这等虚无缥缈之物,不知引了多少江湖血雨腥风。黑水坞卷入其中,不足为奇。但其若真与京中勋贵有染,事情就复杂了。”
他放下玉佩,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峰:“钱鼬的供词至关重要,是揭开黑水坞与京城关联的关键。此人必须严加看管,绝不能出任何差错!玉匣和地图,暂由我亲自保管在密室之中,以免节外生枝。”
“至于那位落英门的柳姑娘。”
沈炼沉吟道,“她既是苦主,又是重要人证,且身手不凡,或许日后还有用得到之处。便依你之言,让她暂住所内,好生看待,但需留意其动向,毕竟江湖人心,难以揣测。”
“卑职明白。”林峰点头。
沈炼的处理方式老成持重,面面俱到。
“当下还有一件要紧事,”沈炼话锋一转,“漕帮赵四海给的三日期限已到。你既已查明真相,擒获真凶(指钱鼬,虽非直接劫粮者,但也是黑水坞头目),需立刻给漕帮和盐帮一个交代,彻底化解这场干戈,以免再生事端。”
“是!卑职这就去办!”林峰正有此意。
当天下午,漕帮堂口。气氛依旧凝重,但比起几日前少了些暴戾,多了些焦躁和等待。
香主赵四海坐立不安,三天期限已到,那位林小旗却还未有消息传来,让他心中七上八下。
就在他几乎按捺不住,准备召集人手时,门外弟子来报:锦衣卫林小旗到了。
赵四海精神一振,连忙迎出。
只见林峰只带了王铁柱等三四名随从,大步而来,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林大人!可是有消息了?”赵四海迫不及待地问道。
林峰点点头,开门见山:“赵香主,黑鱼滩劫案,已然告破。真凶并非盐帮。”
“什么?”赵四海一愣,随即急问,“不是盐帮?那是谁?!”
“是黑水坞余孽,勾结了官府中的败类所为。”
林峰沉声道,“其目的,就是为了挑起漕盐两帮争斗,他们好从中渔利,抢占漕运生意。这是首犯之一的口供笔录,赵香主可以看看。”
林峰将一份整理好的钱鼬口供(省略了关于秘宝和京城的内容)递给赵四海。
赵四海接过笔录,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到最后,已是怒发冲冠,猛地一拍桌子:“好个黑水坞!好个狗官!竟敢如此算计我漕帮。老子跟他们没完。”
“赵香主息怒。”林峰冷静道,“首犯已被擒获,幕后之人也难逃法网。此事官府自会依法严惩。当务之急,是消除与盐帮的误会,以免亲者痛,仇者快。我已约了盐帮刘帮主,稍后便会过来,当面对质,澄清事实。”
赵四海虽然愤怒,但也知道林峰所言在理,强压下怒火:“好!我就听听刘横怎么说!”
不多时,盐帮帮主刘横也带着人赶到,脸上同样带着疑惑和不耐烦。
林峰将同样的话和口供笔录又对刘横说了一遍。
刘横看完笔录,先是松了一口气,洗清了冤屈,随即也是大怒:“黑水坞这群杂碎!真是阴魂不散!还有那些狗官!简直欺人太甚!”
林峰趁势道:“二位帮主,如今真相大白,真凶乃是黑水坞及其幕后指使。漕帮盐帮同走云河,本是唇齿相依,若因小人挑拨而自相残杀,岂非让仇者快意?依林某之见,二位不妨冰释前嫌,甚至可携手合作,共同应对黑水坞及其背后势力的威胁,维护云河航运的秩序与利益。”
赵四海和刘横对视一眼,两人虽然往日多有摩擦,但经过此番风波,又面临共同的外部威胁,倒是生出些同仇敌忾之心。
赵四海率先抱拳,语气缓和了许多:“刘帮主,此前是老赵我鲁莽,错怪了贵帮,在此赔个不是!”
刘横也连忙还礼:“赵香主言重了!皆是歹人奸计,你我都是受害者!如今既已明了,自然该当携手!”
两人都是江湖豪杰,既然说开,便不再扭捏。
当下便商定如何加强沟通,共同防范黑水坞,甚至在一些业务上开始探讨合作的可能。
一场眼看就要爆发的江湖大火并,终于在林峰的努力下化为无形,甚至促成了漕盐两帮一定程度的和解。
林峰看着这一幕,心中稍安。
稳定江湖局面,也是锦衣卫的职责之一。
然而,就在林峰以为事情暂时平息时,王铁柱匆匆跑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峰脸色微变,对赵、刘二人道:“二位帮主,所里还有些事务,林某先行告辞。后续事宜,二位自行商议即可。”
离开漕帮堂口,林峰脸色沉了下来:“确定吗?”
王铁柱低声道:“确定!咱们安排在客房附近监视的兄弟发现,有人试图偷偷接近柳姑娘的房间,行迹可疑,被咱们的人惊走后逃了。看身手,不像是所里的人!”
果然!黑水坞的报复这么快就来了。
或者说,是那个幕后“龙王”派来灭口或夺回玉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