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羽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面色煞白,眉头紧蹙,哪还有几日前通讯时容光满面、烨若神人的样子?
室内气氛沉凝,她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只得默念几遍清心咒,强行压制心绪。
终于,在她即将忍不住时,在祁羽床前望闻问切的几个医修收了动作,彼此对了对视线,吩咐药童进来开方子。
“如何?”姜昭等到那小童匆忙忙跑出去,才哑声开口。
室内的医修都被她吓了一跳,方才看诊太过认真投入,居然没人注意到进来了个人。
“拜见老祖。”
有人认出了她,向她行礼,她没心情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挥手用灵力把想行礼的人都弹回去。
“我徒弟怎么样了?”
她走到祁羽床前,拿出手巾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轻轻抚平他的眉头。
从小养到大的孩子现在生死不知地这么躺着,姜昭心里难受得很。
“这……”
“还请直说。”
徒弟出事,姜昭本来就憋着火气,这帮子医修再这么吞吞吐吐磨磨蹭蹭,她真的很难保证自己还忍得住脾气。
“鹤清真尊他……伤的重也不重,筋脉断了许多,但心脉和最重要的几条被保护住了,可能重塑筋脉有些麻烦,但性命无虞。”
听到性命无虞,姜昭松了口气,“那就好,还请尽力诊治,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
一帮医修纷纷应是,人群里,叶孤云懒散站在一边的身影格外显眼。
难以想象这人刚才居然也是站在祁羽床边最近的人之一。
不过她现下没心思搭理他,只是一连串问着情况。
“不知鹤清何时能醒?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可有人知是谁伤他?”
人没事,接下来就是准备报仇了。
敢惹她揽月峰的人,就要做好打了小的来老的的觉悟。
几个医修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鹤清真尊主要是伤得重,方才我等已经施针,应该不久就能自行醒来。”
有个姜昭很眼熟的医修站出来沟通,想必是掌门或某个德高望重的长老。
“真尊提前联系过我派掌门,说有要是相商,掌门去门口迎接,谁知到门口就发现了倒下的真尊,真尊此前的遭遇我等并不知晓。”
姜昭吐出口浊气,点头,又不放心。
“我这有些天地灵粹,对他恢复可有帮助?”
天地灵粹是顶级天材地宝,半滴就可活死人肉白骨。
那带头的医修急忙道:“用不着用不着。”
姜昭又报了几个珍藏多年的天材地宝,那群医修满头大汗地制止她。
“真尊伤的没那么重,只要按照方子好好调养就能恢复如初。”
天材地宝固然令人眼馋,但他们也不敢坑碧霄老祖啊!那上玄宗又不是没有医修,回头让门派内一合计,叫老祖知道她被坑了,那不惹祸上门吗?!
他们只好苦哈哈阻止老祖不断诱惑他们道德底线,挑战他们医德的行为。
反正只要治好真尊,以老祖对徒弟重视的程度,什么好处要不到?何必现在贪图这些。
姜昭颇为遗憾地道:“那便算了。近些日子本座要叨扰一二了,鹤清好了我再带他离开。”
一群医修一听活爹要住下哪有敢反对的,纷纷应是。
姜昭最后不放心地看了几眼还在昏迷的祁羽,叮嘱医修们好好照顾他,就出去打玉简了。
得找掌门和徒弟了解一下祁羽的任务。
魔族到底有什么动向,能让他伤成这样?
他可是化神的修为,她跟沈珩遇到只化神的魔修已经很不正常了,他又是遇到了什么,能在她送了那么多保命和攻击法器的情况下还差点丢了命?
外面的人已经散了,或许是还真门的人听说她来了特地清了场。
这也方便了她。
她走到院子的一处角落布下隔音法阵,打通了凌清秋的玉简。
“师父你到了吗?老三怎么样?”
甫一接通,凌清秋就焦急地发问。
“性命无虞,但伤得不轻。”
姜昭凝重道。
“他做的什么任务,细节详情你可查清了?”
“查清了。”那边凌清秋声音也很肃穆,难得摆脱了平日的懒散。
“他出这个任务也不太久,就在您出关的前几个月,本来是从掌门那随意接的一个下山除魔的任务。”
“那任务地点离宗门不远。他本想着当天来回,结果谁想到牵出萝卜带出泥越查越深,他也就从西洲追到了南洲。”
什么?!意思是她的乖乖弟子本来是打算遛个弯儿就回家吃饭的,结果被这帮魔族整得不仅没吃上家里的饭、没接她出关、还被打伤成这个样子吗?!
可恶啊!简直是岂有此理!
她要一拳一个把那群魔族通通捶成烧饼,再像揉面团一样把他们揉成血肉模糊的一团(爆筋)!
据凌清秋的调查,祁羽去的第一个地点是山下不远处的禹州城,那里上报疑似有魔族出没,于是祁羽被派去调查详情。
结果祁羽在那不仅端了魔族老巢,还发现了一处传送阵。
来都来了一向是揽月峰的优良传统,于是祁羽理所当然地走了进去。阵法连通的距离不算太远但也不近,是禹州城几百里开外的一处山洞。
里头藏着大量的火药。
祁羽推测他们要袭击禹州城,于是顺手把这座山头剩下的魔族也灭了。
并且故意放过几只,打下追踪咒,让他们回老巢通风报信。
要知道魔族前头成千上百年都是毫无灵智的生物,能活下来全靠基数大和皮糙肉厚,后头就算慢慢进化,也是以莽为主。
从未干过偷袭这种需要点脑子才能想出来的事。
祁羽觉得这事儿得重视一下,于是只好加班追踪这几只魔族。
数量一多,就能看出某些问题——这几只魔族,都在往南跑。
可魔域在北边。
他们往南跑的动机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是南方也有魔族能支援他们呗。
祁羽还真用这几只魔族钓到了几处在南方的魔族据点。
他边走边杀,越杀越觉得不乐观。
南方的魔族,有点太多了。
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
最终,他追着最后一个魔族到了经云岛的焉始山。
“然后我就不知道了。这是他最后一次通讯。”
凌清秋只查的到这些。
姜昭挂了玉简,沉沉呼出口气,在原地静立片刻,撤了阵法回了屋子里查看祁羽的情况。
一进门就在若干医修的注目礼中,精准无比地瞬间对上了祁羽的视线。
“阿羽,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