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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痴情的小狐狸没能遇见心软的神,而是卿如许这个冷漠无情的捉妖师。
两个腻歪半晌,她借口此地不便说话,穿上外衫,将南弦月带离客栈,去了镇子外的一处树林中。
此时,少年已然被哄好了不少,只是眼角红得厉害,来之前还被卿如许亲手喂了下了药的茶水。
他见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小树林,误以为是话本中私奔前幽会的场景,有些羞涩地开口询问,“你有什么苦衷说出来,你是我伴侣,我可以大度地原谅你……”
卿如许看向他眼底的天真,以及藏不住的爱欲,心里叹了口气,冷着张脸,伸手一推,将人推入他身后早已挖好的陷阱。
南弦月踉跄后退几步,眼眸睁大,无比震惊地被推入暗无天日的洞中,想使用法力停下,却发觉使不上劲,只能狼狈地跌坐在地。
他漂亮的眼角多出一道血痕,不可置信地再次落泪,质问道:“卿酒,你在做什么?”
这洞口设了阵法,他又被下了药,暂时压制住了法力,只能被关在此处等待药效过去。
而对他下此毒手的竟是同床共枕几日的心上人。
此时,少年还有心思捂着眼角的伤口,担心面容不漂亮了,卿如许看到了会嫌弃这道丑陋的伤痕,不那么喜欢自己了。
南弦月仰着头,看向那清冷月色下的少女,如此冷漠无情的一张脸,身姿单薄,站在那儿仿佛遗世独立的仙人,心底还有丝丝期许。
卿如许冷冷地看向那只笨狐狸,人心难测,居然如此容易得手,可见其天真痴情。
她接过一捧月光,淡淡道:“南弦月,别傻了,我能有什么苦衷?”
“我不相信你跟着我这些时日,没瞧出过我捉妖师的身份,还不死心地跟着,是想自投罗网么?”
她无法舍弃卿家,同样不想让南弦月跟着她冒那样大的风险。
一只妖闯进捉妖师的地盘,无异于挑衅。
即使卿家并非一些极端厌恶妖类的世家门派,但也不会纵容一只妖擅自闯入,人妖相恋更是大忌。
南弦月这种拥有上古血脉的狐狸,进了卿家,下场无非两个,要么被圈禁提炼,要么被强大的捉妖师当场杀死。
她暂时还没有能力护住他。
除了结束这段露水情缘,别无他法。
南弦月低下头,一点漏掉的月光下,他哭得漂亮,眼泪一颗颗如珍珠般滚落,双手攥着衣角,指尖发白,青筋浮现,隐忍着声音道:“我知道又怎样?你骗了我,难道我便要傻傻地不要你负责了么?”
“我连你是人是妖都不在乎,区区一个捉妖师的身份又如何能阻碍我?”
在卿如许送他银镯时便隐隐有猜测,这只银镯的工艺特殊,气息亦十分特别。
闻言,卿如许眼眸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微微移开眼,硬着头皮说下去,嘲讽道:“少自取其辱了,南弦月,回青丘再修炼几十年罢,虽说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但你是妖,人妖殊途,我今日饶你一命……”
少女摸出一个布包,里面是水囊和一包糖炒栗子,扔到他脚边,“这阵法明日巳时会解开,若你再缠着我不放,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南弦月摸到还热乎的糖炒栗子,抬起头,眼泪吧嗒吧嗒掉着,瞧着十分可怜,“卿酒,你真的待我很差……”
眼见对方要走,他声量提高,边哭边骂,哽咽道:“你等着,我一定会去找你!我南弦月恨死你了!卿酒,我会让你后悔,让你知晓我们青丘的九尾狐是不好惹的!”
卿如许的脚步短暂地停顿了一下,轻啧一声,“好啊!别又被人骗了,若是遇见别的捉妖师,可没我那么好心放过你了。”
她提步轻巧地离开。
南弦月跺了跺脚,气愤地掏出那包糖炒栗子,恨恨地咬开外壳,吃到嘴里是甜的,心里是又苦又酸涩的。
泪水流经嘴角,他第一次舔了一口味道,是咸的。
一点都不好吃……
卿酒总是害他难过,害他哭,加起来的次数比他在青丘几百年都要哭得多。
他发誓,定然好好修炼,让卿酒这个始乱终弃的负心女刮目相看,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