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念昔在学堂里坐了半节课,心里总惦记着景念禾,好不容易等到课间休息,刚起身想去找她,就看见她的身影急匆匆地往院外跑,眨眼就没了踪迹。
她心头微微一沉,循着方向找了一圈,从学堂到后墙,再到桃树林,都没见着人,只得悻悻地先回了夫子的讲堂。
等景念禾气喘吁吁地跑回学堂,刚踏入门槛,景念昔就第一时间迎了上去,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又藏着几分担忧:“念禾,你怎么又跑出去了?这都快一节课了,你去哪儿了?”
景念禾正小心翼翼地把李疏萤给的香囊塞进衣襟里,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你又不理我,天天跟着景茗,还不许我出去交新朋友吗?”
“念禾……姐姐没有不理你。”景念昔眉心微蹙,语气软了下来,想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一旁的景茗就怯生生地拉了拉景念昔的衣袖,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几分委屈:“念昔姐姐……我们一起去茅房好不好?我一个人有点怕。”
“念昔姐姐~”景念禾立刻拖长了语调,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眼底满是不屑,“可真亲密啊,连去茅房都要黏在一起。”
景念昔被她夹在中间,神色有些为难,终究是耐着性子道:“景茗,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这样?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我、我没有黏着姐姐,我只是……我只有念昔姐姐一个朋友啊……”景茗被景念禾的语气吓得眼眶微红,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袖,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装什么可怜,”景念禾嗤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挥开她的手,“一边去,别在这儿碍眼,看着就烦。”
就在这时,夫子捧着书卷走了进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几人连忙闭了嘴,各自回了自己的书案。
课堂上,夫子摇头晃脑地讲着《论语》,景念禾却半点心思都没有,指尖一直摩挲着衣襟里的香囊,心里痒痒的像有小虫子在爬。
趁夫子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空档,她飞快地掏出香囊,悄悄拆开了系带——里面没有寻常香囊的香料,只有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条。
上面是娟秀却带着几分霸道的字迹:明日老地方见,再带两盒加蜂蜜的桃花酥,不来,我就去告你私闯女坤院,还偷拿我私密之物。
景念禾看着纸条,嘴角抽了抽,心里哀嚎
这个李疏芷!
买了今日这些东西已经所剩无几,再买两盒桃花酥和云锦,怕是连给念昔姐姐买分化礼的钱都不够了。
罢了罢了,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把纸条塞回香囊里,重新揣好。
本来还想着攒些银钱,给念昔姐姐挑件体面的分化礼,现在看来,只能再厚着脸皮去跟母亲要了。
同一时间
课间梆子声刚落,景念禾拎着油纸包和白瓷药瓶冲了出去。
熟门熟路绕到书院后墙,指尖搭上爬藤时,墙那头桃树下已立着道素衣身影。
李疏芷倚着树干,受伤的脚轻轻点地,眼底漾着几分促狭,见她来便扬了扬下巴:“可算来了。”
“给你。”景念禾翻墙落地动作轻快,把油纸包递过去,又将药瓶往前一送,“桃花酥加了双倍蜂蜜,药膏是我求母亲寻的上好方子,比药房的管用多了。”
李疏芷拆开纸包就往嘴里塞,甜糯滋味在舌尖化开,含着糕点含糊道:“过来,给我敷药。”
“你!把我当随叫随到的婢女?”景念禾挑眉
“不然呢?”李疏芷理直气壮抬了抬伤脚,裙摆滑落,露出泛着青肿的纤细脚踝,“我这脚可不是自己崴的,是谁那天毛手毛脚撞的我?”
景念禾噎了噎,终究没反驳,往草地上一坐,拍了拍自己的膝盖:“放上来吧。”
李疏芷笑眯眯依言坐下,将伤脚搭在她腿上。
景念禾小心翼翼褪去软袜,指尖触到微凉的皮肤,动作不自觉放轻——顺着青肿处慢慢揉开,力道拿捏得刚好。
李疏芷起初还哼唧两声,后来竟眯眼靠在桃树上,嘴角沾着糕点碎屑,偶尔被揉到酸胀处就轻轻踹她一下,两人闹得桃花瓣簌簌落满身,笑声脆生生撞得枝丫轻晃。
墙头上,景念昔攥着爬藤的手指泛白。
她见景念禾又急匆匆跑出去,心里悬着块石头,循着方向追来,竟到了女坤院外的后墙。
听见墙内熟悉的笑声,她心一横攀了上去,恰好撞见景念禾低头给那素衣姑娘揉脚的画面。
阳光透过桃枝洒下,两人亲昵得不像话,景念昔心头一紧——那是坤泽啊,即便念禾未分化,这般近身也太过逾矩!
这坤泽怎能如此不知廉耻?
她看得入神,竟没察觉身后有人悄然攀上来。
景茗趴在墙头,看着下方打闹的两人。
怪不得景念禾不黏景念昔了,原来是换了人!
可那又如何,她想抢的人从没失手过。
咬了咬牙,她趁两人不注意,纵身跳下。
“咚”的一声轻响,吓得景念禾手一抖,李疏芷也猛地坐直了身子。
“念禾,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景茗揉着硌疼的手心,故作懵懂地扫过李疏芷,“这位是?”
“怎么哪都有你?”景念禾挑眉,语气满是不耐。
景茗低头攥着衣袖泫然欲泣:“我……我只是担心你,对不起。”
“别伤心呀。”李疏芷忽然开口,语气软和,眼底却无半分温度,“她不是故意凶你的。”
“你怎么也这样!”景念禾转头瞪她,明明是景茗不分场合跟着来,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一般。
李疏芷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墙头。
景念禾顺着她的目光抬头,恰好对上景念昔通红的眼睛。
不等她反应,景念昔已顺着爬藤滑了下来,脚步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