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莫要挂怀。
怜月见状柔声宽慰:我们爷五岁起便自理事宜。
穿衣用膳从不假手于人,反倒常帮衬我们做事。
爷总说,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
这话宛如惊雷炸响。
众女这才恍然,原来贾玚幼年失恃,无人照拂,在府中备受冷落。
偏生自学成才,练就文武双全的本事。
众人皆未料到贾玚竟这般 ** 自强,难怪能创下如此功业。
都城里那些勋贵子弟,哪个能及得上他半分?
莫说勋贵子弟,便是寻常富家公子也断无这般吃苦的能耐。
唉——
探春深深叹了口气,坚定道:既然二哥哥已有安排,便依他的意思办罢。
她虽心疼贾环,却也明白环哥儿身份特殊,要想出人头地,必须加倍努力。
五岁的贾玚尚能坚持,九岁的贾环又有何不可?
正是。
迎春亦颔首赞同。
黛玉与湘云暗自惊叹贾玚的成长经历。
宝钗心中忽生一念:若兄长薛蟠能得贾玚指点,岂非天大幸事?她打定主意,回府后定要与母亲商议此事。
不多时,怜月引着众姑娘来到花园。只见亭台水榭、假山花木,处处引人入胜。
须知秦国公府前院三路建筑占地五十亩,演武场占去十五亩。
剩余四十七亩尽数辟作园林,规模之宏大可见一斑。
这京城内外,除却皇宫,再无比这更阔气的园子,便是亲王府邸也望尘莫及。
不觉间暮色渐沉。
酉时将至,贾玚身着蟒袍玉带,骑着乌骓马,在亲卫簇拥下回到府中。
五百亲卫立即分散各处,严密把守府邸内外。
哥哥!
贾玚刚踏入天策堂,便见惜春欢笑着扑来。
他顺手将小丫头抱起,惜春乐得咯咯直笑。
兄妹相拥的画面格外温馨。
二哥哥。
迎春、探春、黛玉、宝钗、湘云纷纷上前见礼。
贾玚抱着惜春,含笑点头:二妹妹、三妹妹、林妹妹、薛妹妹。
目光转向那位陌生少女:这位想必就是湘云妹妹了。
爱哥哥怎么认得我?
湘云口齿不清的称呼顿时引得满堂欢笑。
云丫头这是想做国公夫人了?
这般心急可怎么好?
迎春等人忍不住打趣道。素来爽朗的湘云虽入府才一日,已与众姐妹相处甚欢。
这般玩笑若是落在林黛玉、薛宝钗身上或许不妥,但在史湘云这里却正相宜。
三姐姐又取笑人,我可要恼了。
史湘云一把拽住最先开口的探春,伸手就往她腰间挠去。
探春笑得直不起腰,连连求饶:哎哟!好妹妹快住手!
云妹妹饶了我这回吧!
二哥哥快来救我!
众人看得兴致盎然,惜春更是欢喜得直拍手。
贾玚含笑道:常听老太太说史家妹妹性情爽朗,不拘俗礼。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妹妹这般潇洒气度,倒比寻常男子更胜三分。
这话引得众人都望向史湘云。
确实,史湘云虽家境清贫,却生性率真豁达,言笑无忌,那份洒脱劲儿比男子还要自在。
二哥哥说我是男子?这话我可不受用。
史湘云撅着嘴,气鼓鼓地瞪着贾玚。
是我的不是,不知妹妹要怎样才肯消气?
听说二哥哥给二姐姐、三姐姐、林姐姐都作了诗,我也要一首。
史湘云眨着眼睛,露出狡黠的笑容。
贾玚顿时会意,这分明是史湘云设下的小小圈套。
众人也都笑吟吟地望着贾玚,期待再睹他的才情。
不知何时,案上已备好上等端砚、贡墨、宣纸和狼毫笔。
也罢。
薛妹妹和云妹妹来府上做客,我这个主人还未曾备礼。
今日就以诗词相赠,权当见面礼。
说罢,贾玚细细打量史湘云。
但见她明眸如水,肌肤胜雪,身段与众人迥异,蜂腰猿背,鹤势螂形,尤其一双修长玉腿格外醒目。
这般体态在当下或许不算出众,但对来自后世的贾玚而言,却别具魅力。
嗒嗒...
他走到案前,提笔蘸墨,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不多时,雪白的纸面便布满工整楷字。
众女按捺不住好奇,纷纷凑近观看。
史湘云轻声吟诵: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听到这个词,众女子神情恍惚,仿佛看见了一场凄美的离别。
初遇时,两情相悦,浓情蜜意,欢愉无限。
再相逢,秋风送别往昔,世间情爱竟如此凉薄。
此词名为:木兰词!
贾玚凝视着史湘云,语气平淡。
说完,他在宣纸上写下词牌名。
一旁的怜月立即将写满字的宣纸移到一旁晾干,吩咐下人装裱起来。
的书写声响起。
当众人还沉浸在那首木兰词中时,贾玚已在案前再次挥毫泼墨。
转眼间,一首新诗呈现在众人面前。
此诗名为惜花令,赠予薛妹妹。
众女子这才回过神来,目光重新聚焦在案前。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薛宝钗轻声诵读着诗句。
这首诗与先前的词意境迥异,更像是一种赞许。
特别是末句,凋零的花朵并非无情,而是化作春泥滋养新花。
这首诗仿佛写进了薛宝钗心里,令她百感交集。抬头望向贾玚时,却见他眼中隐约流露着怜惜之情。薛宝钗能感觉到,这份怜惜分明是针对自己和史湘云的。
她不解为何初次见面的贾玚会流露出这样的情感。
实际上,在贾玚记忆中,史湘云也是自幼与贾宝玉相识相知,暗生情愫。
但她父母早逝,无论是贾母还是王夫人都未看重史湘云。
史湘云最终仓促嫁人,丈夫早逝,过着清贫的寡居生活。
她的初恋又何尝不是贾宝玉?可惜贾宝玉并非良配。
至于薛宝钗,为人处世圆融,识大体,为保全薛家富贵嫁给了薄情的贾宝玉。
最终贾宝玉出家,无子的薛宝钗回到娘家,孤独终老。
两位女子的结局同样悲惨,但选择截然不同——史湘云无从选择,而薛宝钗已然做出了选择。
因此,贾玚赠予她们的两首诗词虽然都透着伤感,但这伤感却各有不同。
这是怎么了?
怎么我一进来,大家都不说话了?
突然。
一阵轻佻的笑声打破了天策堂的沉寂。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王熙凤领着平儿等丫鬟步履匆匆地进了屋。
尤氏与秦可卿随后而至,身后十余名丫鬟或捧或抱,更有几人抬着物件,零零总总带了不少东西。
尤氏见满屋子的姑娘们,忙向贾玚招呼道:二弟。
担心府上准备不周,特意让丫头们带了些熟食和果脯蜜饯来。
不想姊妹们都在,倒是赶巧了。
大嫂子、琏二嫂子,蓉哥儿媳妇。
你们怎么先到了,老太太她们呢?
贾玚含笑摆手,怜月立即吩咐人接过物品。
此时林黛玉等姑娘也回过神来,个个恢复了笑颜,仿佛方才判若两人。
案上的笔墨纸砚已被丫鬟们收起,准备送去装裱。
老太太心疼玚哥儿府里缺个管事的,怕张罗不开。
我们这些苦命的只能给二弟帮衬着。
王熙凤故作可怜地说道。
琏二嫂子。
辽东新到了些上等东珠,听说研粉能养颜。
待会让人包些给二嫂子带回去。
王熙凤闻言眼前一亮,忙道:还是玚哥儿体贴,哪像你琏二哥,半点不懂这些。
那府里的事就劳烦二嫂子了?
包在我身上。
王熙凤拍着胸脯,信心十足。
众人见状都不禁莞尔。
另一边。
日暮西沉,宁荣街上行来一队人马。
两府出动上百仆从,簇拥着几顶轿子。
贾珍、贾琏、贾环、贾兰、贾琮、贾菌、贾芝皆骑马随行。
几个小公子身着玄色金丝劲装,一本正经地骑着乌珠穆沁小马,引得路人啧啧称奇。
唯独贾宝玉被贾母拉着同乘轿辇,前往秦国公府。
丫鬟婆子们肩挑各式贺礼,紧随其后。
不多时。
众人已至秦国公府门前。
望着府前矗立的十二对大戟,人人神色肃然。
贾母眼中泛起追忆之色,当年宁荣二府门前亦有这般仪仗,象征着武将的至高荣耀。
贾环等五个小公子见了,个个心驰神往。
“老太太,老爷,赦老爷,政老爷,爷已在堂内恭候多时了。”怜月站在门前恭敬地说道。
众人微微颔首,随着她缓步而入。以贾玚如今的身份地位,除却天子与太上皇,谁人配让他亲自出迎?自开府以来,唯有贾母、贾敬、贾赦、贾政几位长辈能得几分礼遇,其余人等连让怜月行礼的资格都没有,这便是秦国公的威仪。
“老太太,父亲,赦叔父、政叔父,大哥、琏二哥。”贾玚见众人步入天策堂,含笑上前相迎。
“二哥\/二叔!”五个孩子齐声行礼。
“甚好。后院的演武场已备妥,且先去熟悉一番。”贾玚挥手示意,亲卫立即领着雀跃的贾环等人往后院而去。贾赦见状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贾母环顾四周,感慨道:“玚哥儿,老身当年也踏遍京中亲王府邸。廉亲王府初建时来过,不想今日竟成了我贾家儿郎的宅院。”
“当真气派。”贾敬望着恢弘的天策堂赞叹道。众人皆心有戚戚——这绿琉璃瓦的府邸远超宁荣二府,若非贾玚圣眷正隆,寻常勋贵哪敢逾制?
贾玚将贾母、贾敬请至上座,贾赦等人另设一席。尤氏等人忙着张罗宴席,唯独邢夫人被冷落在一旁。无人注意处,穿得花团锦簇的贾宝玉正围着林黛玉等人打转:“林妹妹、宝姐姐、云妹妹,想煞我了!”迎春与探春相视苦笑。
贾玚踱步过来,瞧着这“凤凰蛋”似的宝玉,忽然顽心大起,伸手戳了戳他的腰眼。
“哎哟!”
贾宝玉被突然袭击,惊得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众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