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荒漠的边缘,曾经是无人问津的荒凉之地,如今却俨然成了整个大陆最热闹的“网红打卡地”兼“前沿观察哨”。
数日过去,“五绝遗迹群”引发的狂热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尽管NSId的反应已经堪称神速,但最初的混乱还是让大量闻风而动的各色人等涌向了这片不毛之地。除了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装备精良的遗迹猎人、心怀叵测的各方探子之外,数量最为庞大的,当属那些为了流量无所不用其极的网络主播们。
他们如同迁徙的蝗虫,散布在荒漠边缘,利用各种手段——高倍望远镜、无人机(在NSId干扰范围外)、甚至自带发电机和信号增强器——向网络另一端无数双饥渴的眼睛,实时播报着遗迹的“最新动态”,尽管绝大多数时候,他们能拍到的也只是那五座始终云雾缭绕的山峰轮廓。
就在这片喧嚣的背景下,一道由钢铁、能量与绝对权威构筑的壁垒,以惊人的效率拔地而起。
印着醒目的“军事禁区,严禁入内”红色字样和NSId鹰徽标志的合金隔离板,如同一条冰冷的巨蟒,沿着遗迹能量场影响范围的边缘,蜿蜒延伸,将核心区域彻底封锁。隔离板顶端,肉眼可见的淡蓝色能量波纹缓缓流动,发出低沉的嗡鸣,那是高强度能量干扰器在工作,足以让大多数未经授权的电子设备失灵,甚至对试图强行穿越的生物体造成神经冲击。
身着黑色全覆盖防护服、头戴战术头盔、手持制式能量武器的NSId行动队队员,五人一组,牵着嗅觉灵敏、装备有传感鬃毛的机械猎犬,沿着封锁线进行着不间断的巡逻。他们的眼神透过面罩镜片,冷漠地扫视着隔离板外那些躁动的人群,如同在看一群试图冲击羊圈的野狼。
几座临时搭建的了望塔上,重型狙击能量炮的炮口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无声地宣示着此地的戒严等级。空中,数架涂装低调、造型扁平的“寂静鹰”侦察机如同幽灵般无声盘旋,监控着更大范围的动静。
在位于封锁线后方约一公里处的一个移动指挥车内,本次外围封锁行动的总指挥,张守诚大校,正抱着胳膊,面色阴沉地盯着面前巨大的监控屏幕。
屏幕上分成了数十个小窗口,实时显示着封锁线各段的监控画面。画面上,是密密麻麻、如同蚂蚁般聚集的人群,以及无数挥舞着的自拍杆、直播设备和兴奋(或贪婪)的面孔。
张守诚大约五十岁年纪,身材高大挺拔,即使穿着作战服也能看出其下蕴藏的爆发力。他脸颊瘦削,线条硬朗,嘴唇紧抿,眉宇间带着一股长期身处高位、令行禁止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是NSId内部典型的“控制派”中坚,坚信对于一切非标准现象,首要任务便是绝对控制,隔离研究,必要时甚至不惜动用强硬手段消除威胁。
“乌合之众!”他看着屏幕上一个试图用激光笔照射巡逻队员的主播,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冷哼,“为了点流量,连命都不要了吗?真当遗迹是游乐场?”
旁边的副官小心翼翼地汇报:“大校,人数还在增加,驱散效果有限。而且……这些人里面鱼龙混杂,很难甄别。”
“加大干扰强度!警告射击提升一个等级!凡是试图冲击封锁线、或者使用无人机等设备窥探的,一律按威胁目标处理,必要时可采取非致命武力制服!”张守诚语气强硬,没有丝毫转圜余地,“告诉兄弟们,眼睛都给我放亮一点,这里面保不齐就有境外势力的探子或者某些集团的爪牙!遗迹事关重大,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是!”副官立正敬礼,转身去传达命令。
张守诚的目光重新回到监控屏幕上,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他有一种预感,这片看似被牢牢控制的区域,底下涌动的暗流,远比表面看起来要汹涌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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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张守诚为封锁线外的“乌合之众”头疼不已时,在这群“乌合之众”中,一个身影显得格外活跃和……滑稽。
此人自称“探险王老五”,是直播平台户外探险频道小有名气(或者说臭名昭着)的主播。他穿着一身颜色鲜艳、挂满了各种不明用途小工具的夸张户外服,头上顶着一个多功能战术头盔,上面不仅固定着高流明度的照明灯,还架着三台不同角度的运动相机,确保能无死角地向直播间里的“家人们”展示他的“英姿”。
此刻,他正站在距离NSId封锁线大约一百米外的一个小沙丘上,对着面前悬浮的直播球,唾沫横飞,手舞足蹈:
“铁子们!家人们!看到了吗?那就是传说中的NSId封锁线!高科技能量屏障!啧啧,这阵仗,这排场,说明什么?说明里面的东西,价值连城!非同小可!”
他的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五万,弹幕滚动得飞快,大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
“老五牛逼!能不能再靠近点?”
“听说靠近了会头晕恶心,真的假的?”
“主播快表演个穿墙术!”
“坐等老五被NSId抓走!”
王老五看着飙升的人气和打赏,心花怒放,胆子也更肥了。他拍了拍胸脯,对着镜头做出一个“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家人们放心!这点小场面,难不倒你们五哥!不就是个能量屏障吗?看老五我给你整个绝活——祖传的‘穿墙术’!都看好了啊!”
说着,他装模作样地扎了个马步,双手在胸前胡乱比划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运转什么“家传秘法”。然后,在直播间数万观众的“瞩目”下,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低着头,如同蛮牛一般,朝着那流动着淡蓝色能量波纹的合金隔离板狠狠撞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
预想中穿越屏障的景象并没有出现。王老五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且极具弹性的橡胶墙上,一股强大的反作用力瞬间传来!他“哎呦”一声惨叫,整个人被弹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头上的头盔都歪了,额头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了一个通红的大包,疼得他龇牙咧嘴。
“噗——”
“哈哈哈!”
“我就知道!”
“节目效果拉满!”
“心疼老五的脑门一秒钟!”
“主播这波操作,我给满分!”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各种“哈哈哈”和嘲笑的表情包淹没,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巡逻的NSId队员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便继续巡逻,显然对这种不自量力的行为早已司空见惯。
王老五揉着额头上那个新鲜出炉、热辣疼痛的大包,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为了直播效果,还是强撑着笑道:“失误!失误!家人们,刚才那是热身!看来这NSId的能量屏障还有点门道,需要更精妙的技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沙地上爬起来,不死心地开始沿着封锁线慢慢转悠,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四处扫描,嘴里还不停念叨:“天无绝人之路,肯定有漏洞,肯定有……”
或许是他的“执着”(或者说作死精神)真的感动了上天,又或许是“北丐遗迹”本身自带的那种对“机灵鬼”和“不走寻常路”者的某种隐性亲和力在作祟。在绕着封锁线转了近半个小时后,在一处靠近那座象征着“北丐”豪迈不羁风格的山峰边缘,地势较为崎岖、监控探头角度可能存在死角的地方,王老五还真发现了一点异常。
这里的合金隔离板似乎因为地面不平,与下方岩石的接缝处出现了一道不易察觉的、仅容一人侧身勉强通过的缝隙!更关键的是,上方能量屏障流动的淡蓝色波纹,在这里似乎也变得比其他地方稀薄了一些,虽然依旧存在,但那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明显减弱了!
王老五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用手里的探测仪(虽然大部分功能被干扰了,但基础物理探测还能用)扫描了一下,确认这缝隙后面似乎真的没有第二道屏障!
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巡逻队靠近,然后立刻把直播球调整到低空跟随模式,对准了自己和那个缝隙。
他对着镜头,压低声音,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得意,比了一个经典的“V”字手势:
“兄弟们!看到了吗?机遇,往往就留给像老五我这样有准备、有耐心、还有那么一点点运气的人!NSId的铁壁合围,也挡不住咱们探索未知的脚步!”
他深吸一口气,侧过身,尝试着将头和肩膀缓缓探入那道缝隙,感受着那稀薄能量场带来的轻微麻痹感,但并未遇到强大的阻力。
“潜入——开始!”
说完,他不再犹豫,整个人如同泥鳅一样,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挤进了那道缝隙,消失在了NSId严密封锁的禁区之内!
直播间的画面瞬间变成了王老五头盔相机拍摄的第一视角,晃动的画面里是崎岖的山石和远处更加清晰的、云雾缭绕的山峰。弹幕先是寂静了一瞬,随即彻底爆炸!
“卧槽!真进去了?!”
“老五牛逼!(破音)”
“这是要发财的节奏啊!”
“快看!里面的景色好像不一样了!”
“主播小心啊!别真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NSId快来抓人啊!有人偷家了!”
王老五的冒险,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不仅在他的直播间掀起了狂澜,也意味着,官方试图建立的绝对封锁,已经被撕开了一道细微,却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的口子。而这一切,都清晰地呈现在了移动指挥车内,张守诚大校那骤然变得无比难看的脸色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