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镜台
傍晚，李扶渊还没过来，谢滢琅躺在美人榻上看书，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姬夜烨的话不断在脑中回荡，还有李扶渊那带着灼火的目光。
瓜子见她心神不宁，自己也跟着欲言又止。
“瓜子，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瓜子蹲在谢滢琅身旁，“奴婢知道娘娘很纠结。”
女子不应。
“娘娘，奴婢看得出，皇上对你真的很好很好。你若真的喜欢他，其实也可以……”
“住口，”谢滢琅拍打的一旁的几案，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就像心里隐忍许久的那根刺，突然被人挑起一般，“本宫怎么可能喜欢他？这不可能。他给本宫造了一座牢笼，本宫只是久了，有点麻痹而已。”
瓜子濡濡口，“可是娘娘，倘若那牢笼里有尊重，还有爱情，那它就称不上牢笼。旧人虽然好，但眼前人若不珍惜，也会变成旧人。”
谢滢琅闻言有些恍惚，“尊重？爱情？”
“自打从宫外回来后，奴婢见你每天都站在庭院里，往承宇阁的方向望着。娘娘若真的爱上皇上，奴婢也会支持的。毕竟，先生临终前，也是希望由皇上来替他履行照顾娘娘的责任。”瓜子本只是据实相告，却见谢滢琅脸色大白。
“娘娘？”
谢滢琅突然想到宁月臣那句，“你可以试着接受他，不必顾虑我。”也就是说，即便她爱上李扶渊，宁月臣也不会怪她。她更不必因此而愧疚。
“瓜子，你先下去吧，本宫要歇息了。”
瓜子“喏”的一声，为谢滢琅铺床后，就退出内室。
谢滢琅翻来覆去，好端端的，她为何要去思忖着对不对得起宁月臣的问题？难不成如姬夜烨所言，她真的对李扶渊动心了？
灯火被熄灭后，就听见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是李扶渊来了，她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闭上眼睛，试图躲过。
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注于自己身上，忽听见脱衣的声音，紧跟着被褥被挑，他闯进被窝中，霸道的龙涎香瞬间将她围住。
对他身上的气息早已熟悉，她的身子不由得紧绷起来。
紧跟着被他扳过身来，她的纤躯是那么娇柔芳香，他迷恋着她身上如霜胜雪的肌肤，想探索她身上的每一寸土地。
她睁开眼睛，轻声问，“你来了？”
“嗯，”他轻应一声，手开始移动，“这几日忙着朝堂的事，把你给疏忽了。今晚定要好好讨回来。”
他的话充满暧昧，让她明白无论如何，她是躲不过了，紧跟着纱帐震动起来，女子只觉如一朵新荷被狂风暴雨揉捏。
次日，李扶渊一如往常地去上朝。
谢滢琅待在榻上，瓜子打着热水走进，见她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意外。按照以往，娘娘肯定会在皇上走后掏出避子药服下，今日是怎么了？
“娘娘，你不服药吗？”
“什么？”谢滢琅宛如大梦初醒，半晌才反应过来，“本宫今日就不服了。”
不服了，难道娘娘真的如她所言，爱上皇上了，想孕育他的子嗣？虽有些意外，但她还是为娘娘高兴的。毕竟，她也不希望娘娘沉浸在痛苦的过去，皇上是她的现在和未来，若能和他恩爱一生，未尝不可？
瓜子笑得意味分明，这让谢滢琅有些不知所措，“死丫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怕那避子药吃多了，会损我身体。”
说着说着，她的嘴还翘了起来，脸蛋也不自知地闪出一道绚丽的绯红，顿了顿，“本宫才不是为了他。”连她自己都能察觉出，声音噙了怕被人瞧出心事的害臊。
瓜子也不再逗她，今日是到慈安宫请安的日子，用完早膳，谢滢琅就动身了。
刚进殿，就见武昭琦等人都在慈安殿请安，宋蝶英和刘雅素见到她后，颔首微笑，李玉涵则垂下头，唯有武昭琦唇角轻勾，眸露嘲讽之色。
谢滢琅瞧着这些莺莺燕燕，第一次感到烦躁。以前，她从未将她们放在心上，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
武太后目如鹰隼，笑容有些凌厉，她尚未到不惑之年，本就明媚的姿容，此刻更越发张扬。
行礼后，谢滢琅坐在右侧的最前列，就听武太后说，“这阵子月贵妃一直霸占着皇上，不累么？”
“太后此话，令臣妾惶恐。”谢滢琅躬身，武昭琦冷笑，又听她道：“怎么？难道还有假吗？不过更令哀家好奇的是，你侍寝多日，怎么这肚子迟迟没有动静？事关皇嗣，哀家不得不为皇上打算。”
“皇上一向不近女色，近年来更不愿纳妃。然皇上已经二十六了，却无个一儿半女的，说起来总归是整个后宫的责任。”
“臣妾有罪。”众人不约而同，可谁人不知，皇上除了月贵妃，还能临幸谁？要说责任，这谢滢琅首当其要才是。有人嘀咕此意，武昭琦立马跟着附和，这罪名，她们背得好冤。
武太后看向谢滢琅，“所以，哀家要为你们大伙安排侍寝一事。就算皇上未表态，哀家也要和他商议一番。”
此话一出，谢滢琅猛然跌坐下来，手紧紧捂住胸口，只觉难受极了，何意，这是要让她和别人分享李扶渊？
“怎么？月贵妃不同意？”
众人目光如刀地瞥向她，连她自己都觉得很奇怪，她素来都不关心旁人是否侍寝，也不在意李扶渊是不是她一个人的，今日为何有那么大的反应？
她迅速摇摇头，“臣妾不敢，太后做主便是。”
武太后冷笑，“如此，哀家会和皇上商讨，择日颁布众人侍寝固定时日。”
“喏。”
谢滢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飞镜台的，只觉脑袋轰隆作响，甚至连午膳都用不下。她隐隐约约地意识到，看来自己对李扶渊，已经动了真情了。否则，在听到要和旁人一块侍寝时，她的心不会像被针扎了一样。
她就坐在案边，手托着腮，看着夕阳西下。连李扶渊出现在她身边时，她都不知道。
“在想什么？”青年撩袍而坐，手搭在她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