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
贾珍正搂着新得的小妾饮酒取乐,忽见心腹小厮连滚爬爬地冲进来,面无人色地哭喊:
“老爷!不好了!蓉大爷……蓉大爷被西府的环三爷抓进北镇抚司诏狱了!”
“什么?!”贾珍猛地推开怀中的小妾,霍然起身,酒意瞬间吓醒了大半,脸色铁青。
“你说清楚!贾环?他敢抓我儿?!”
小厮哆哆嗦嗦地将醉仙楼发生的事,以及贾蓉被押走的消息说了一遍。
贾珍听完,气得浑身发抖,额头青筋暴跳,一把将桌上的酒菜扫落在地:
“反了!反了天了!一个荣国府的庶子,竟敢动到我宁国府头上!抓我的儿子!他眼里还有没有家法族规!”
他立刻派人持着他的名帖,火速前往北镇抚司要人,态度强硬地要求贾环立刻放人。
然而,派去的人很快就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带回的消息更是让贾珍暴跳如雷。
贾环根本不见来人,只让手下传话:北镇抚司依法办案,闲杂人等不得干涉。
不仅如此,根据贾蓉在狱中“交代”的一些线索,骁骑卫竟雷厉风行地出动人马,以“涉嫌违制”、“偷漏税银”等名义,查抄了宁国府名下好几处灰色产业!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和挑衅!
“贾环!小畜生!我与你势不两立!”
贾珍气得几乎吐血。
宁国府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他再也坐不住,立刻命人备轿,怒气冲冲地直奔荣国府而来。
他要找贾政要个说法!
恰在此时,贾政正好从工部衙门回来。
今日他心情极好,因为苏成越暗中运作的那桩调动终于有了眉目,升迁指日可待。
他正盘算着晚上要不要小酌两杯,却见贾珍满脸怒气、如同旋风般冲进了荣禧堂,连基本的礼仪都顾不上了。
“堂叔!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干了什么好事!”
贾政有些发懵:“珍哥儿,你这……这是怎么了?何事如此大动肝火?”
贾珍的辈分虽低,但毕竟是宁国府的家主,贾家的族长,贾政对其一向也是十分客气。
贾珍气的浑身颤抖,咬牙道:
“贾环那个孽障!他竟敢无故抓捕蓉儿,还查抄我宁国府的产业!他这是想干什么?是要把我们东府往死里整吗?!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绝不罢休!”
贾政闻言,瞬间呆滞在原地。
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只觉得一阵头疼。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环儿他……他抓了蓉哥儿?还查了东府的产业?这不可能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贾珍冷笑一声,“现在满京城都快传遍了!这是误会?!堂叔,这不会你授意的吧,故意要整治我们东府?”
贾政连忙安抚:“珍哥儿,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可是一家人。我才刚从工部回来,根本不知道此事。”
贾珍闻言,怒气稍歇:“既然如此,还请堂叔赶紧让贾环放人,并向我宁国府赔罪!否则,我一定要禀告老太太,动用族规!”
贾政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心中叫苦不迭。
这个庶子,真是一天都不给他省事。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还只能护着。
贾政只能勉强挤出笑容:
“珍哥儿,消消气,千万消消气!此事我确实刚刚知晓,尚不清楚内情。您放心,等环儿回来,我必定严加询问!若真是他胡作非为,我定不轻饶!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好说歹说,贾珍才暂时被劝住,但依旧放下狠话,限时让贾政解决问题,否则定要动用族规。
送走了贾珍,贾政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只觉得心力交瘁。
方才升迁带来的喜悦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尽的烦恼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个孽障……真是片刻不得安宁!”
贾政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无奈地叹了口气。
……
秦府。
气氛与前几日的愁云惨淡截然不同。
秦业得知了贾蓉被抓的消息,脸上多日来的阴郁一扫而空,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他脚步轻快地走进后堂,声音带着几分激动:“可卿!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正在绣花的秦可卿闻声抬起头来。
“父亲,何事如此高兴?”秦可卿放下手中的针线,轻声问道。
秦业抚掌笑道:“为父刚刚得到确信!那宁国府的贾蓉,已经被被贾大人拿下,直接关进了北镇抚司的诏狱!”
“真的?!”
秦可卿还未有所反应,门外忽然快步冲进来一个青年。
此人名为秦钟,是秦可卿的弟弟。
他年纪虽小,也知晓家中近日的困扰,闻言立刻激动的跳了起来,满脸兴奋。
“姐夫太厉害了!我就知道姐夫一定能行!”
秦可卿闻言,雪白的脸颊上顿时飞起两抹动人的红霞,“你瞎胡说什么?”
话虽如此,她心中却是十分甜蜜。
得知这个消息后,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安心感和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那个如山岳般强大的男子,又一次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以最霸道直接的方式,为她扫平了阴霾。
“贾大人……他……他没事吧?宁国府那边……”
秦可卿终究细心,喜悦之余,仍不免有一丝担忧。
秦业摆摆手,语气中充满了对贾环的信心:“放心!贾大人如今圣眷正隆,官居要职,行事自有章法。他既然敢这么做,定然是握有十足的把柄。我们总算可以安心了!”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终于可以放下。
秦可卿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对贾环的感激和倾慕更是达到了顶点。
她沉吟片刻,对父亲道:“父亲,贾大人于我秦家有大恩,此次又……又为我们解了围。女儿想……想修书一封,邀请贾大人做客府上,略表谢意,您看可好?”
她话说得委婉,但那双秋水明眸里,分明写满了想要与心上人联系的渴望。
秦业是人精,岂会看不出女儿的心思?
他捋须微笑,连连点头:“应当的,应当的!此事就由你亲自操办吧。”
秦可卿心中欢喜,柔柔应了一声:“是,女儿明白。”
随后,带着丫鬟去准备书信了。
她要写的,又何止是简单的感谢呢?
看着女儿轻盈离去的背影,秦业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经此一事,他越发觉得,将女儿托付给贾环,是可卿最好的归宿了。
只不过,两人的进展,应该加快一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