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楚斯年盘膝坐在硬板床上,意识刚从系统商城中退出。
他眉头微蹙,正于脑海中反复推演着构思许久的逃亡计划。
依靠积攒的积分兑换关键道具,再巧妙地利用惩戒营内部日益紧张的气氛,他有七成把握能制造一场混乱并趁乱脱身。
他这段时间可不是只会老老实实地待着。
等待谢应危?
不,他从未将希望完全寄托于他人。
并非是他不信任谢应危,而是他想要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就在他凝神思考一个细节时,窗户方向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
楚斯年猛地抬头,只见那扇平日里紧闭的气窗竟被人从外面撬开,一道身影利落地翻了进来,轻盈落地,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潇洒却难掩一丝仓促和尘土气息。
借着昏暗的光线,楚斯年看清了来人的脸。
金发即使在夜色中也显得耀眼,碧绿的眼眸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得意,不是埃里希·冯·兰道又是谁!
楚斯年心中剧震,脊背抵住冰冷的墙壁。
埃里希早上不是已经随着车队离开了吗?
他怎么会在深夜去而复返,还用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
埃里希站稳身子,随手拍了拍军装上沾染的灰尘,脸上扬起一个张扬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
他双手叉腰,打量着楚斯年脸上显而易见的惊愕,语气充满戏谑和自得:
“斯年!怎么样,没想到吧?是不是很惊喜?哈哈哈哈。”
他朝楚斯年走近两步,碧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热情:
“斯年,我回来了!特地回来找你的!就连接我的司机都不知道我去哪了,现在估计满头大汗在找我呢。”
他语气笃定,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谢应危那个阴险的杂种仗着军衔高就为所欲为,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埃里希毫不掩饰对谢应危的鄙夷,仿佛提到这个名字都玷污了他的嘴。
“他除了会耍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还能干什么?现在他滚去前线可管不到这里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楚斯年,带着一种施恩般的口吻:
“虽然我在这里还没有玩得尽兴也舍不得走,但没办法,我最后能做的事就是把你带走。
斯年,你不能再待在这种肮脏丑陋的地方了!这根本不是你该待的地方!看看这里把你变成什么样子,畏畏缩缩,一点都没有以前的灵气!”
他伸出手似乎想去拉楚斯年,语气变得急切而充满诱惑:
“跟我走,斯年!我是特地回来救你的!我知道你受苦了,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会立刻联系我的人脉,给你弄一个全新干净的身份!你可以重新开始,过回你该过的生活!”
他不由分说抓住楚斯年的手腕就要拉着他向外走。
“快,没时间耽搁了!”
“等等!”
楚斯年手腕被攥得生疼,用力想要挣脱。
埃里希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确实想逃,但绝不是以这种完全被动,将自身命运交到埃里希手中的方式!
他更倾向于执行自己反复推演过,至少有七成把握的计划。
“埃里希,我……”
楚斯年试图解释,想让他先冷静下来。
然而他这抗拒的举动和迟疑的态度,瞬间点燃埃里希的怒火。
他猛地停下脚步,甩开楚斯年的手,碧绿的眼眸里那点热情迅速被不悦和恼怒取代。
“等等?你还要等什么?楚斯年,你不会真的想要待在这个鬼地方吧?”
埃里希的声音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气。
“我冒着风险,违抗调令偷偷跑回来救你!你知不知道这有多麻烦?我为你做到了这个地步,你居然还不领情?还是说你不相信我能把你救出去?”
他上下打量着楚斯年,眼神变得锐利而充满怀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阴鸷:
“是不是谢应危?是不是他临走前跟你说了什么?编排了我的坏话?让你不敢跟我走?”
他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怒火更炽,英俊的面容甚至有些扭曲:
“那个该死的平民!他就只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斯年,你清醒一点!他给不了你任何东西,只会利用你,然后像丢垃圾一样把你丢在这种地方!只有我!只有我是真心想帮你!”
楚斯年看着他因愤怒而微微涨红的脸,以及那双碧绿眸子里闪烁着的近乎偏执的光芒,心中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埃里希的帮助更像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强行施与,一旦遭遇迟疑便会立刻转化为被冒犯的暴怒。
这种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热情”,比谢应危那种冷硬的掌控更加危险。
楚斯年看着埃里希眼中翻涌的怒火,心知此刻任何理性的推拒都只会激化局面。
埃里希的状态显然已听不进任何与他预期不符的话,强行对抗后果难料。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份强烈的不安和对自己计划的惋惜,脸上挤出一丝妥协的神色,低声道:
“好……我跟你走。”
埃里希脸上的怒容瞬间如同冰雪消融,重新被那种得意和掌控一切的兴奋取代。
“这才对嘛!”
他满意地拍了拍楚斯年的肩膀,很是亲昵。
“早就该这样了!放心,跟着我,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这里的人被我收买了,那些贱民不敢跟我对着干的。
过了几天随便找个尸体假装是你,反正每天要死那么多人,谁又会注意到你呢。”
说罢他不再多言,重新攥紧楚斯年的手腕,力道比之前更大,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他拉出囚室。
走廊里一片死寂,只有他们两人急促的脚步声。
埃里希显然对营区的巡逻规律了如指掌,他带着楚斯年灵活地穿梭在建筑物的阴影里,避开几处可能的哨卡。
楚斯年被动地跟着,大脑飞速运转,观察着路线评估风险。
埃里希选择的路径并非他计划中的任何一条,更加冒险,直接朝着营地边缘一处相对僻静但铁丝网明显更高的区域跑去。
接近围墙时,埃里希从腰间解下一套带着钩爪的绳索,动作娴熟地甩了上去,扣紧。
“快,爬上去!”
他催促道,自己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楚斯年依言攀爬,动作比他预想的要利落些,系统强化的身体素质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翻过铁丝网时,尖锐的倒刺险些勾破他的衣服,埃里希在下面不耐烦地低声催促。
两人先后落地,外面是一片荒草丛生的野地。
一辆没有悬挂军方牌照的深色轿车静静停在不远处,显然是埃里希提前准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