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回来了。”爽朗又轻快的声音传来,是文初回来了。
剪裁合体得月白色长袍,衬得身姿挺拔,衣襟上银线绣的牡丹最是惹眼,针脚细密得连花瓣纹路都清晰可见,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显贵气却不张扬。
腰间悬着块羊脂白玉佩,水头足得像浸过春日溪水,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碰撞出清脆却不刺耳的声响。
一身文人书生的打扮,但是眼里那属于商人的精明圆滑根本藏不住。
迈进赫连彧书房的同时,手上得折扇刷啦一下打开,上面写着风流倜傥四个大字。
“你可不知道,为了查你那件事,我这段时间过的多么艰苦。”
“也是难为您一个王爷,还在战场那样的苦地方待了好些年。”
“对了,听说王爷迎娶了王妃?还是传说中的第一才女?今个儿怎么没瞧见?”
“我还给您带了贺礼嘞~”
才一进门,一张嘴就停不住叭叭起来,让赫连彧和卫武插不进一句话。
赫连彧直接把手上看完的折子朝文初甩了过去。
“诶诶诶——”文初闪身躲过去,嬉皮笑脸道,“王爷,你这脾气这么臭,王妃受得了吗?”
赫连彧头也不抬的,拿出下一本折子看起来:“如果你还想要你的舌头,你最好用它来好好说话。”
“王爷!人请来了。”正当文初打算说正事的时候,卫武也带着顾无双到了。
赫连彧和文初对视一眼,文初自觉的退到一旁,脸上的玩世不恭收了起来,暗暗的打量着跟在卫武身后的女子。
“本王记得顾神医是位老者。”赫连彧轻轻瞥了一眼顾无双,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手指轻敲桌面,不咸不淡的开口。
“回王爷的话,”顾无双抢先卫武一步开口,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爷爷毕竟年纪大了,不适合舟车劳顿,小女子不才,但也跟在爷爷身边多年,不敢说活死人肉白骨,但也可以尽力一试。”
赫连彧默不作声,只是神色不明的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整间书房,安静的只能听见他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
文初看了一眼赫连彧,充当他的嘴巴:“哦?那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呢?”
“民女愿意立下军令状,倘若民女治不好王爷,自当以死谢罪。”
“你的死没有任何价值,反倒是耽误了我们王爷的时间,万一在治疗过程中,我们王爷出了什么事……”
话没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怀疑,不信任。
“我会修书一封给爷爷,我治不好,爷爷就会来接替我,我的治疗过程可以公开,王爷可以找信任的医师从旁协助。”
“我使用的全部药品器具,都可以先给王府里的人检查一番。”
文初也拿不住赫连彧的想法,没再开口说些什么,安静的退至一旁。
长久的沉默,就在顾无双要跪不住的时候,赫连彧才慢悠悠的吐出一个字:
“可。”
顾无双在心里长舒一口气,目光坚定得看向赫连彧,语气铿锵:“王爷,你不会后悔你现在的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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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有客人?”
祝安在城中走了一下午,直至太阳开始罗山,余晖把天空染成热烈的橘红色,才悠哉悠哉的回到府里。
“是,王爷的谋士文初先生回来了,卫武大人还带了女子回来,现在应该在书房议事。”李管家早早就等在王府门口,迎接祝安。
祝安了然的点点头,来的倒挺快,不过她今天没心情干活,只想快快回去冥想休息。
不过世事往往不遂人愿,刚走进主院,祝安就迎面碰上了顾无双。
女子身形高挑挺拔,如寒峰劲松般自带疏离感,简单的天蓝色布衣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未施粉黛的脸庞线条清冽,眉如远山含黛,眼尾微微上挑却无半分媚态,反倒像淬了层薄冰的寒星。
发间仅用一根简易的木簪束起大半青丝,余下几缕碎发垂在颈侧,身上再无其他配饰,却丝毫不显寒酸,一眼望去便知绝非可随意招惹的软性子。
带着三分江湖侠气的冰美人,祝安这样想着。
祝安打量顾无双的时候,顾无双也在不着痕迹的审视祝安,这一身华丽的服饰,这居住的地方,对方是谁不言而喻。
“王妃。”卫武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是还是恭敬的给祝安行礼。
确定了心中的猜想,顾无双也识趣的要一起行礼,却被祝安拦住了。
“不必,既然是王爷的客人,我也不好怠慢了去。”不知想到了什么,祝安又补充道,“彩春,一路舟车劳顿,叫人给这位姑娘准备点吃食,什么糖醋小排,辣子鸡丁的,招呼上。”
“啊?”彩春,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如此重视眼前的姑娘,但是碍于命令还是乖巧的应声,“好。”
“我先回去了休息了,走吧流夏。”
祝安是真的很累了,很久没走这么多路了,尤其是,这具身体娇气的很。
顾无双凝视着祝安离开的背影,思绪万千。
传闻定安王妃是京城第一才女,大家闺秀,可是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或者……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她脑海里。
“走吧,顾小姐。”
顾无双在卫武的呼唤声中,收回了视线,再次规规矩矩的跟上人离开。
赫连彧忙完手上的事务,回到主卧时,就看到床上凸起来的一小团。
祝安睡觉的时候喜欢蜷缩在一起睡,而这样的睡觉方式,一般说明这个人没有什么安全感。
可有意思的是,堂堂相府大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怎么可能没有安全呢?
再回想到不久前跟随祝安的暗卫回来汇报的话:
“王妃今天去了相府,和祝丞相,以及祝夫人,祝家两位少爷一起寒暄了一会,不多时王妃就自己离开,在花园吹风。”
“遇到祝家大少,聊了两句,随后就蹲在地上,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紧接着不辞而别,驱散下人,一个人在城中漫步,直到刚刚才回来。”
“不辞而别?”赫连彧皱眉思索,“他们说了什么?”
暗卫简单的重复了一下几个人之间的对话。
很正常,那祝安为什么如此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