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静静洒落在残破的城墙与血迹斑驳的土地上。
打扫完战场，已是深夜。
借着月光，江昊这才有空闲，细细打量起那枚九霄武神令。
他靠着城墙根坐下。
铁质令牌入手温润，四个棱角处被岁月打磨圆润。
先前战斗时，江昊并未发现。
可现在冷静下来后，他却是察觉到这令牌的负面作用——影响持有者的情绪！
令牌历经数代九霄将军之手，其上面难免沾上陨落将军们的不甘与执念，导致其蕴含的精神力太过庞大、混乱！
江昊一握住它，便仿佛与九霄军建立起某种深刻联系，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暗流也随之涌来。
可一旦放下，心神便恢复如常。
“是残念么...”
江昊沉默一瞬，眼中闪过思索。
他忽然意识到，先前战斗中那股莫名燃起的热血与动容，并非发自他本心。
在穿越到这方世界之前，他被诊断患有间歇性暴怒障碍。
为此，他也一直让自己内心保持平静，淡漠，以压制心底的暴戾情绪。
所以即便是再大的场面，也很难让他心绪波动。
可今天，在这场兽潮战斗中，他的情绪明显被影响放大，被牵引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
犹豫瞬间后，江昊深吸一口气，指尖魂力流转，以拇指猛地扫过整面令牌。
毫不留情的，将历代将军的残念抹除干净。
在魂力涌动下，任何精神力的残留，皆如雾气般蒸发消散，再也无法干扰他的情绪。
随着魂力退去，脑海中恢复一片冰冷的清明。
江昊再次握住令牌，此刻触感仅剩金属的微凉。
他的想法很简单。
这些残念代表的是九霄军的英魂与传承，是正向的、值得尊敬的，这不假。
但是很抱歉。
他的情绪，只能由他自己主宰。
无论过去的九霄军是一支怎样的军队，从现在起，是他的军队。
先辈们既然已经逝去，便该安心的长眠，而不是以残念干涉后人的意志。
后辈自有后辈的理念，和做事风格。
对于九霄军，方才打扫战场期间，武神亲信郑山豪也替江昊简单讲解了一番。
按照亲信的原话。
“这支军队，我了解的不多，说实话它成立的时候，我爷爷的爷爷都还没出生。”
“但来之前，武神大人给我提过几句。”
“九霄军，当年成立的目的有两个。”
“一来，受当年局势影响，武神殿下属的七殿之一，诛邪殿，有勾结兽窟与外敌的迹象。
故此，那届武神火速成立九霄军，对诛邪殿进行钳制，让其不敢轻举妄动。算是制衡的一种手段。”
“二来，国内叛乱宗门世家太多，各类乱象层出不穷，糜烂不堪！九霄军负责对这类蛀虫镇压，有先斩后奏之权。”
“当然，涉事资产也可扣押充作军费.....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抄家。”
听到制衡诛邪殿时，江昊还没什么兴趣。
不过听到有抄家之权后.....他眼中不由得一亮。
很难想象，抄一个宗门世家，能给自己带来多少系统点数.....
毕竟抄家无疑是非常儒雅之事。
所以他也没有归还九霄武神令的意思，既然武神有意让他接任九霄军，并给了足够大的权利，那他也乐得接下。
收好令牌，将战士们搜刮的兽晶全部装入储物空间。
江昊随意拉开面板。
在看到儒雅值暴涨到时，心头略微火热。
“.......”
夜。
南省军区。
指挥中心，巨大的电子沙盘上，代表兽潮的红点刚刚褪去。
忽明忽暗的警报灯，也缓缓停止了闪烁。
空气中弥漫着老烟枪们呛鼻的烟草味。
一名年轻军官，手握一份刚整理好的战报，向会议室内的几位将领做着汇报。
“.....先说结论，兽潮已于三小时前被彻底击退。本次事件中，临海守备营....全体殉国。”
话未说完，坐在主位上的赵将军，猛地拍案打断。
“这我傍晚就知道了！少啰里八嗦的，我就问你们。”
他掐灭烟头，视线环绕一圈，在其他军官脸上一一扫过。
“兽潮爆发，为何临海市没有接到任何预警？”
“兽窟内的守备军，难道一个都逃不出来吗！”
“说话！”
砰！
话落，赵将军愤怒的再次锤击桌面，震倒一枚烟灰缸。
却无人敢去扶起。
众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一片死寂。
华国多年对抗兽窟，预警系统完善的不能再完善。
那兽潮预警按钮，共有四枚，在守备军营地的东南西北。
分别在营长指挥室，两侧了望塔，后勤办公室，各有一枚。
除非同时控制住这四人，否则但凡有一人按下，消息必然传出！
仅仅是兽潮，怎么可能做到。
退一万步讲，四个按钮同时技术故障。
那守备军没有腿吗？
前方抵御兽潮，后方派人从兽窟出来，提前告知临海市，很难吗？
临海兽窟是华国已探索完毕的初级兽窟。所以仅配备了守备军。
兽窟内威胁不大。
理论上，根本不存在守备军被全灭的可能性。
但今日之事，处处透着诡异。
那年轻军官看着将军一副要发难的样子，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赵将军，此事还在调查。初步判断是有人为因素存在，具体原因....还请给我们情报部门一些时间。”
赵将军冷哼一声，勉强压下火气。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知道三个小时就让对方调查清楚来龙去脉，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
随即他话锋一转。
“好，幕后黑手咱们暂且不提。总部的压力，我给你们顶着。”
“但一直在说兽潮退了，退了，到底怎么退的！”
“具体的细节，什么时候能汇总给我！”
那年轻军官听后，心中有些无语，我这不正要说嘛.....
你踏马不插话，老子现在都说完了。
什么臭脾气这是。
他收回思绪，面上仍旧保持恭敬，将腰身压低，“您说的对，是我汇报不及时，我这就给您汇报。”
“只是这消息太过匪夷所思....所以情报部门做了交叉验证，才花费了一些时间。”
“捡重点说。”赵将军揉了揉眉心，脸色稍有缓和。
军官点头，“是。兽潮冲出后，直奔临海城墙。第一批抵达现场的，只有武神分殿三人，六品武皇郑山豪、以及三品、四品武者几位。”
“以他们的火力，很难覆盖整片兽潮。”
“但不知从哪冒出一支三百人的军队，全员皆是三品武者！”
“放嫩娘的屁！”赵将军粗暴打断，脸上写满了荒谬！
“整个临海市，凑得齐三百个三品战士吗？这是哪来的天兵天将？”
他是南省军部最高指挥官，自己省内突然出现这么一股力量，而且是军队编制！
他不可能一点消息收不到，军部总部也绝对干不出这种事！
否则想象一下，自己地盘，突然出现一支三百人的三品武者，多么惊悚！
“我没放！”年轻军官破防顶了一句，“消息是交叉验证的。那支队伍，旗号上写的九霄军。”
“扯淡，军部哪有什么九霄.....”话到一半，将军话音戛然而止，脸色骤然发白。
围在指挥台四周的其余将领，也是同时怔住，面面相觑！
华国只有一支军队.....有资格保持“军”的编制，同时不属于军部。
只听年轻军官继续道：“那九霄军原本是一盘散沙，直到郑山豪武皇，丢出一枚令牌，给到一名叫江昊的少年.....”
“住口！”赵将军猛地一激灵，听到这里已是有些口干舌燥，他视线扫过一圈，“其...其余人都退出去，你单独向我汇报。”
九霄武神令....
那是九品武神的战略谋划，以他的层级，根本就没资格知晓这些.....！
了解九霄军内情的人，也深知此事之机密，迅速退出房间，目光交接之间，都在对方瞳孔里看到了震颤。
涉及到九霄军现世，比临海击退兽潮还要令人震惊，更加惊悚。
要知道，那些叛乱宗门世家的无数双眼睛，可都盯着九霄军呢。
生怕这支军队哪天崛起，再度对他们挥下镰刀。
门被轻轻带上。
赵将军仿佛被抽干力气，跌坐回椅子，抬手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九霄武神令....”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干涩，“武神大人，终于要重新挥动这把刀了吗？”
怪不得令牌会给到一名少年。
九霄军，从来都不会空降一位高品级武者作为将领。
自古以来便是，早早选定天骄将领，由将领带动军队共同发展，是极为特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