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跟冻傻了的鸡崽子似的,杵在那条邪门的通道里,前头是幽幽的蓝白光,脚下是嗡嗡的震感,怀里那破本子烫得跟烙铁一样。后头洞口方向传来的打杀声和怪叫还没消停,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进……进不进啊?”阿飞带着哭腔,声儿在窄道里撞来撞去。
老陈喘着粗气,伤胳膊直抖,脸上汗和雪水糊一块。他死盯着前头那看不透的光,又回头瞅瞅黢黑的身后,牙一咬:“没退路了!后头不管谁赢了,都得回来搜这洞!往前拱!都打起精神!”
他这话像是给我们壮胆,也像是给自己打气。
石头没废话,擦紧他那狼牙棒,挪到最前头,用身板把我们护在后边,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往那蓝白光摸去。
越往前走,那光越亮,不是刺眼那种,是一种柔和的、冰凉的亮,把整个通道都映得泛着股诡异的蓝。空气里那陈腐味儿淡了点儿,换成了种更怪的、像是金属掺着冰的冷冽气儿。
脚下的嗡嗡声也更清楚了,不再是隐隐约约,而是一种持续的、低沉的嗡嗡声,好像这整条道,连带着整个冰壁,都是某个巨无霸机器的一部分。
拐过那个弯,眼前的景儿让我们全倒吸一口冷气,直接僵那儿了。
通道尽头,不是什么大洞或者遗迹,而是一个大得离谱的……冰窟?或者说,是个被掏空了的、全是某种发光蓝晶体的巨矿坑!
顶子高得几乎瞅不见头,垂下来无数老大老大的、冒着柔和蓝光的冰棱子和晶体簇。四周的洞壁也不是普通冰或石头,而是嵌满了密密麻麻的、同样冒蓝光的六边形晶体,跟个巨型蜂巢似的。地还算平,盖着层薄冰霜,那些蓝光从地底下透上来,照亮了整个地儿。
空气里飘着无数细小的、同样发蓝光的尘埃,慢慢悠悠浮沉。整个地界静得吓人,就那无处不在的低沉嗡嗡声,好像从地心钻出来的。
这儿美得吓人,也邪乎得吓人。
“这……这啥地方啊……”阿飞嘴张得能塞鸡蛋。
老陈也一脸懵,他挣扎着走上前,用没伤的手小心摸了摸洞壁上的一块蓝晶体。那晶体摸着冰凉,却不扎手,反而有种温润的玉石感。
“冰髓矿……”老陈声儿带着抖,不敢相信,“传说里的玩意儿……永霜之手那帮疯子一直找的能源根子……还真有……还这么大一片!”
冰髓矿?能源根子?我脑子里那破系统居然也悄摸冒了个泡:【检测到高浓度【永霜】能量场,环境参数超安全线……建议……滋滋……撤……】然后就没声了,估计那1点能量连句整话都说不全。
就这当口,我怀里那本子突然烫得厉害!我赶紧掏出来,只见封皮上那个永霜之手标记亮得跟个小蓝灯泡似的,甚至还微微哆嗦!
“它又咋了?!”阿飞吓得往后蹦。
老陈脸色一变,猛看向矿洞深处:“它在……指路?或者……跟啥东西呼应上了?”
我们顺着本子亮得最邪乎的方向瞅去,只见在矿洞最当间,有个明显是人修的、高出地面的圆台子。台子是用某种漆黑的、不像金属也不像石头的料子打的,上头刻满了复杂的、跟永霜之手标记一个德行的符文。
而台子正当中,赫然静静摆着个东西——一个半人高的、同样是漆黑料子打的、造型怪奇的……容器?或者说,是个祭坛?
那容器盖子半透明,里头好像装着某种慢慢流动的、冒着更亮蓝光的“水”。容器表面上,接着好几根粗壮的、同样漆黑料子的管子,这些管子深深插进台子底下,好像正从这片巨矿里往外抽能量。
“那……那是啥?”我感觉嗓子发干。
我们憋着气,慢慢地、贼拉警惕地往那当中台子靠。
越靠近,那低沉嗡嗡声就越响,空气里也开始飘起一股淡淡的、甜腥的味儿,闻着有点上头。
怀里本子烫得快拿不住了,光忽明忽暗。
走到台子边儿上,我们总算看清了容器里的玩意儿——那根本不是水!而是一种无数极细小的、冒强蓝光的颗粒泡在某种透明胶状物里形成的玩意儿!它们在里头慢悠悠翻滚、流动,跟活了似的。
而在那胶状物最核心,好像包裹着个啥东西……一个细长的、暗色的、像是……某种生物的脊梁骨?或者是一截古怪金属?
还没等我们瞅明白,老陈突然闷哼一声,捂着伤口的胳膊剧烈哆嗦起来。他伤口那块原本只是微微发暗的皮肉,这会儿竟然开始隐隐透出一种极微弱的、跟周围冰髓矿同源的蓝光!而那些发黑的血管纹路,也像呼应似的微微发亮!
“陈叔!你的手!”我惊叫起来。
老陈满头冷汗,脸上又是疼又是惊:“是……是那毒……这地儿的能量……在激活它?!”
就在我们注意力被老陈伤口吸过去时,台子上那漆黑容器,突然“咔哒”一声轻响!
紧接着,容器那半透明的盖子,居然悄无声地滑开了!
里头那冒强蓝光的胶状物好像没了束缚,猛地翻滚起来,光一下子炸亮!一股更冲的、让人头晕的甜腥味儿扑面而来!
同时,台子周围刻着的那些符文,也挨个儿亮起幽蓝的光,整个台子发出更大的嗡嗡声,好像某个睡死的家伙被彻底弄醒了!
“退!快退!”老陈强忍着疼大吼。
我们踉跄着往后猛退。
只见容器里发光的胶状物跟开了锅似的,中间那截暗色的“脊骨”状玩意儿猛地飘了起来,它表面的黑壳子褪去,居然也露出了里头晶莹剔透的、布满复杂回路的蓝色晶体结构!
一道强得要命的蓝色光柱从那节晶体里射出来,直接打在我们前头的空气里,形成了一片晃悠的、由光组成的……屏幕?
屏幕上开始疯了一样闪过无数扭曲的、看不懂的符号和图像碎片,快得人眼花。偶尔能认出点模糊轮廓——像是大冰川、塌了的城、某种仪式的场面、还有……永霜之手的标记!
这像是一段乱糟糟的、缺胳膊少腿的……记录?
那光屏闪个不停,伴着刺耳的、断断续续的杂音。
突然,所有符号和图像猛地一定格,然后跟退潮似的没了。光屏正当中,蹦出来一个清晰的、让我们头皮发炸的图案——跟那本笔记本封皮上的永霜之手标记,一模一样!
一个冰冷、没一点人味儿、好像由无数冰碴子摩擦弄出来的电子音,猛地在整个矿洞里响起来了,说的是一种老掉牙的、绕口的语言,但我们却邪门地能听懂:
【检测到……授权印记……(杂音)……能量通路……连接……(杂音)……‘恩赐’协议……启动……】
恩赐协议?啥玩意儿?
还没等我们琢磨过来,那飘着的晶体猛地一转,对准了正因为伤口异变而疼得直喘的老陈!
“闪开!”石头吼了一嗓子,想推开老陈。
但太快了!
一道凝实的、就手指头粗细的幽蓝色光束,瞬间从那晶体里射出来,精准地打中了老陈那冒着微光的伤口!
“呃啊——!”老陈发出一声不像人声的惨叫,整个人猛地绷直,眼珠子瞪得溜圆,瞳孔里瞬间灌满了诡异的蓝光!
那光束持续照着,我们能看见他伤口处的黑紫色毒素跟活了似的疯狂扭动,然后在蓝光里被飞快地净化、吞掉!翻开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拢、收口,连疤都在迅速变淡、没影!
这……这是在治伤?!这诡异的永霜之地的玩意儿在救老陈?
我们全懵了。
可治伤好像只是个开头。伤口彻底好了后,光束没停,反而好像有蓝色的、跟冰髓能量似的细微流光,开始顺着光束慢慢往老陈胳膊里灌,朝他全身蔓延!
老陈身子剧烈地抖着,脸上痛苦表情渐渐变成一种茫然的、空洞的德行。他皮肤表面开始浮出淡淡的、跟周围冰髓矿同源的蓝色光路,尤其是脑门和手最明显。
“陈叔!陈叔你咋样了?!”我急得大喊,想冲过去,却被一股看不见的墙挡在外头,根本靠不近台子!
那冰冷的电子音又响了:
【‘恩赐’注入……适应性改造……进行中……(杂音)……欢迎加入……永恒冰封……的……序列……】
加入?!永恒冰封的序列?!
这根本不是在治伤!这是要把老陈也变成永霜之手的怪物!
“打断它!快想招打断它!”我冲着石头和阿飞嘶吼,疯了一样撞那看不见的墙,却被一次次弹回来。
石头抡起狼牙棒,使上吃奶的劲儿砸那力场,却只砸出一圈圈蓝色涟漪,根本破不开!阿飞手忙脚乱在他那工具包里翻,却屁也找不出来。
那冰冷的注入还在继续,老陈眼里的蓝光越来越亮,身上那些蓝色光路也越来越清楚,整个人冒出的气儿越来越冷,越来越……不像人!
就在我们快绝望的时候——
轰隆!!!
一声巨他妈响的爆炸,猛地从我们来的通道方向砸过来!比之前崖下那声更响、更近!整个矿洞都猛晃了一下,顶上的冰棱子和晶体簇哗啦啦往下掉!
那冰冷的电子音瞬间被刺耳的警报声取代:【警告!外围防御突破!未授权入侵!……(杂音)……协议中断!……进入防御模式!】
照在老陈身上的蓝色光束猛地断了!那飘着的晶体像没了能量支撑,哐当一声掉回容器里,盖子猛地合上。周围符文的亮光和嗡嗡声也瞬间弱了大半。
老陈像被抽了筋,软塌塌地瘫倒在地,身上那些蓝色光路飞快暗下去,但他眼里的蓝光却没全散,只是变得有点涣散、迷瞪。
“陈叔!”我们终于能冲过去了。
同时,通道那边传来了急吼吼的脚步声和凶狠的叫骂!
“操!那帮穿白衣服的疯子居然用炸药!”
“快!好东西肯定在里头!”
“还有那些该死的猴崽子!”
是暖炉堡的人!他们居然和那伙白衣人打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