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是关键的观察期。凌风每天早晚都去查看。奇迹般的,老爷子剧烈的咳嗽竟然逐渐减轻,咯血也止住了!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里有了点神采,能喝下点稀粥了!
“神了!真是神了!”张老栓激动得语无伦次,“风兄弟,你就是俺家的再生父母啊!”
消息不胫而走。“凌风金针治肺痨”的传闻,虽然凌风严令张家保密,但还是在小范围内引起了震动。这比抢救急惊风更令人难以置信!肺痨啊,多少人都等死的病!
然而,福兮祸所伏。凌风这手“起死回生”的绝技,不仅带来了赞誉,也引起了更深的忌惮和窥探。公社卫生院那位一直对中医持保留态度的高副院长,在一次卫生系统内部会议上,就阴阳怪气地说:“有些民间疗法,效果听起来神乎其神,但缺乏科学依据,安全性存疑,要警惕‘伪科学’和‘江湖骗术’的回潮。”这话,显然是有所指。而赵干事,更是像闻到腥味的猫,活动得更加频繁。
凌风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自己展现出的医术,已经触及了某些人的认知边界和利益圈子。接下来的斗争,将更加复杂和隐蔽。他必须更加小心,既要治病救人,也要保护好自己和凌家坉这块来之不易的阵地。
初夏时节,雨水多了起来。一场暴雨过后,凌家坉通往公社的土路变得泥泞不堪。就在这当口,公社突然下发了一个通知:为“整顿农村医疗秩序,清除非法行医和伪科学现象”,由公社卫生院牵头,组织一个“农村医疗工作检查小组”,下周开始对全公社各大队的卫生室、赤脚医生工作进行“全面检查评估”。检查组组长,正是那位高副院长,成员包括卫生院两名西医和一名中医,以及……公社干事赵某。
通知传到凌家坉,王福满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风小子,来者不善啊!高副院长本来就看不上中医,赵干事更是跟咱们有仇!这检查,分明是冲着咱们来的!”
凌风接过通知,仔细看了一遍,内容冠冕堂皇,挑不出毛病,但组合在一起,意味就深长了。他沉吟片刻,反而笑了:“福满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们来检查,是好事啊。正好让领导们看看,咱们凌家坉的土药房,是不是像有些人说的那样,‘不科学’、‘不规范’。”
凌风立刻行动起来。他召开了一次药房全体会议,包括王福满、孙大壮等队委。
“检查组要来,咱们就大大方方地让他们看!”凌风布置任务,“柱子,春苗,你们负责把所有的病例记录、账目、药材进出库清单,再彻底核对一遍,确保一笔不错,一目了然。福满叔,您组织社员,把药房内外、队部周围的环境卫生彻底打扫一遍。大壮哥,你带民兵,维持好秩序,防止有人趁机捣乱。”
他特别强调:“检查组问什么,咱们就答什么,实事求是,不夸大,不隐瞒。尤其是治疗效果,用病例和社员口碑说话。他们要查药材,咱们的草药都是后山采的或自己种的,来源清楚;要查账目,咱们收支透明,经得起算。”
与此同时,凌风也做了更深的准备。他深知,检查组肯定会重点“关照”他那些“神奇”的疗效。他提前梳理了几个典型病例,如抢救急惊风患儿、缓解中风后遗症、以及最近治疗张老栓他爹的肺痨(隐去关键细节),准备了详细的治疗思路记录(用中医理论解释),并让铁柱、春苗熟悉这些案例的来龙去脉,做到有问必答,有理有据。他还让王福满提前与几位被治愈的重病患者家属沟通,万一需要,他们可以站出来作证。
检查的日子到了。高副院长带着检查组,坐着吉普车,一路颠簸到了凌家坉。高副院长五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面色严肃,看人的眼神带着审视。赵干事跟在后面,脸上挂着假笑,眼神却四处乱瞟。
检查过程一丝不苟,甚至有些苛刻。高副院长亲自翻阅病例记录,对每个数据的真实性刨根问底;检查药材库存,对草药的炮制、储存条件挑剔不已;甚至现场考核铁柱和春苗的西医基础知识(如血压测量、伤口消毒等)。赵干事则在一旁煽风点火,时不时插话质疑药费的合理性、或某个治疗方案的“科学性”。
凌风始终从容应对。病例记录清晰完整;账目收支平衡,每一分钱去向明确;药材分类整齐,炮制规范。铁柱和春苗虽然紧张,但基础操作扎实,对常见病的处理思路清晰,得到了随行那名中医的暗自点头。当高副院长问到那几个“敏感”病例时,凌风引经据典,用中医的阴阳五行、脏腑经络理论,深入浅出地解释了辨证施治的过程,重点强调了“扶正祛邪”、“激发人体自愈能力”的理念,虽然高副院长听得皱眉,却也抓不到把柄。
最后,高副院长提出要“随机走访”社员,了解“真实”疗效。赵干事抢先带路,直奔几家他认为可能对凌风有意见的农户(如之前被凌风批评过的二流子赵四家)。没想到,赵四因为上次偷东西被凌风抓住把柄后教育了一番,反而老实了不少,最近肠胃不适还是春苗给看好的,见到检查组,竟说了凌风不少好话。其他被走访的社员,更是对凌风和土药房赞不绝口,尤其是张老栓,声泪俱下地诉说凌风如何救了他老爹的命。
一圈走访下来,高副院长脸色缓和了不少。赵干事则像霜打的茄子,蔫了。检查总结会上,高副院长不得不承认凌家坉土药房“管理规范、账目清晰、群众基础好”,但对凌风的“特殊疗法”,仍保留意见,要求“进一步观察,注重科学验证”。
检查组走后,王福满长舒一口气:“总算过关了!”
凌风却摇摇头:“福满叔,这事没完。高副院长只是暂时没找到茬,他心里肯定不服。赵干事更不会死心。咱们得趁热打铁,把根基打得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