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接过包裹,入手不重,大概只有一本书的重量。他摸了摸,能感觉到里面是纸质的东西。他面上不动声色,笑着说:“辛苦你了小陈,大过年的还跑这么远。来,我家就在前面,进去喝杯热水再走?”
“不了不了,我还有别的村子要去呢。”小陈摆摆手,又压低声音,凑近凌风说:“凌技术员,跟你说个事——我早上在县里邮电所,听见他们聊,说今年县里要‘清查反动书籍’,凡是跟‘封资修’沾边的,都要没收。你这包裹是农技站的,应该没事,但你自己也留点神,别让人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凌风心里一暖,小陈这是真心提醒他。“谢谢你啊小陈,我记住了。路上慢点,小心冰滑。”
“知道了!”小陈蹬上自行车,车铃又响了几声,很快就消失在土路上。
凌风捏着包裹,快步往家走。他不敢在路上拆开——村口偶尔会有社员经过,要是被看见里面的东西,说不定会惹麻烦。回到家,他先把院门闩上,又把房门关紧,才坐在炕沿上,小心地解开细麻绳。
牛皮纸很薄,解开后,里面是一本没有封皮的旧书,纸张已经发黄,边缘有些磨损,像是被人翻了很多次。书的封面上,用毛笔写着几个楷体字:《北方常见草药图鉴(增补本)》,字迹工整,应该是刘技术员写的。
凌风翻开书,里面是用钢笔写的正文,还有一些手绘的草药图,比如柴胡、防风、黄芪,画得很细致,叶子、根须都看得清清楚楚。书的前半部分是草药的识别方法,写着“柴胡:茎直立,叶互生,开黄花,根呈圆柱形,味微苦”;后半部分是炮制方法,比如“黄芪切片后,用蜂蜜拌炒,可增强补气之效”。这些内容都很实用,对他种药材、当赤脚医生都有帮助。
他翻到最后一页,忽然看见空白处有几行小字,是用极细的铅笔写的,字迹潦草,像是匆忙间写的:“风声紧,此类书恐在清查之列。慎存,勿示人。刘。”
凌风的心沉了下去。刘技术员这是在冒险给他报信!连这种纯技术的草药书都可能被清查,可见上面的风向已经紧到什么程度了。他立刻想到了自己藏在家里的那些书——周大爷临终前托付的《守义医案随笔》,里面记着很多治病的土方子;从旧货市场淘来的《神农本草经集注》残本,是南北朝时期的医书;还有一本本地老中医的手稿,记着专治跌打损伤的方子。这些书,要是被查出来,轻则没收,重则会被安上“传播封资修思想”的罪名,那可就麻烦了!
他不敢怠慢,立刻进入空间。空间里还是老样子——黑土地一望无际,种着各种草药,远处有一口小泉眼,泉水清澈见底。他走到药圃边缘的一处角落,这里种着几棵人参,长得很茂盛。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用神识控制着脚下的黑土地——只见土壤慢慢裂开一条缝,越来越宽,越来越深,最后形成一个一米深、半米宽的小洞,正好能容纳一个小木箱。
他从家里找来一个小木箱,是去年装苹果用的,密封性很好,外面还刷了一层桐油,防水。他把《北方常见草药图鉴》、《守义医案随笔》、《神农本草经集注》残本和老中医手稿都放进木箱里,又用干净的油布把书层层包裹好,防止受潮。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木箱放进洞里,再用神识控制土壤——裂缝慢慢合上,土壤恢复原状,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就像这里从来没有挖过洞一样。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凌风默念。空间是他的秘密,除了他自己,没人能进来,更没人能发现这个地下书库。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靠在空间里的苹果树上,看着眼前的草药——这些草药,不仅是他赚钱的底气,也是他保护自己、帮助社员的资本。他知道,光把书藏起来还不够,还得把书里的知识学会、用好,这样才能在这个年代立足。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还有王福满的声音:“凌风,在家吗?队委们要开会,想跟你商量点事。”
凌风赶紧退出空间,整理了一下衣服,去开门。王福满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李大叔、张大爷和另外两个队委。“福满叔,大叔们,进来坐。”
几个人走进屋,坐在炕沿和长凳上。王福满先开口:“凌风,跟你说个事——公社早上来了通知,让各生产队利用春耕前的农闲时间,搞‘赤脚医生’培训,每个大队至少要培养一个卫生员,能治个头疼脑热、识别中草药,落实‘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的指示。”
李大叔接着说:“咱们队里识字的人少,懂医药的更是没有。我跟你福满叔商量了,觉得你最合适——你懂草药,又有文化,去年还帮社员治过感冒,大家都信你。”
张大爷点点头:“是啊凌风,你要是愿意,队里给你在队部旁边腾间小屋当卫生室,需要啥草药,你尽管去后山采,队里给你记工分。”
凌风心里一动——这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机会!“赤脚医生”这个身份,既能合法地研究草药、给社员治病,赢得民心,又能作为掩护,让那些想找他麻烦的人找不到借口。但他不能立刻答应,得表现得“谨慎”一点,符合他“低调”的原则。
他故作沉吟,皱着眉头说:“福满叔,大叔们,谢谢你们信得过我。但我得说实话——我懂的草药只是皮毛,治个感冒、拉肚子还行,大病肯定治不了。而且,我没受过正规培训,要是治坏了人,那可咋整?”
王福满赶紧说:“没事没事!公社说了,会组织短期培训,去公社卫生院学五天,还会给教材。你去学学,回来再慢慢琢磨,肯定行!”
李大叔也说:“你别担心治坏了人——咱们先跟社员说清楚,小病变好,大病就送公社医院,没人会怪你。你要是不去,咱们队里真没人能去了——铁柱他们连字都认不全,更别说认草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