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拂晓,青州府衙外的车马早已整装待发。高铭远身着青色官袍,将整理好的青州案卷仔细收入随身木箱,李默则亲自检查着随行禁军的兵器装备,确保路途安全无虞。
“大人,所有物资已清点完毕,流民安置点也托付给了青州通判看管,随时可启程。”李默快步走到高铭远身前禀报,目光扫过府衙外送行的百姓,眼中满是暖意。
高铭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数十名百姓捧着自家种的蔬果,站在路边迟迟不肯离去。昨日分发赈灾银时,一位白发老丈曾拉着他的手泣不成声,此刻正颤巍巍地将一篮红枣递来:“高大人,这是俺家树上结的,您带着路上吃,求您到了徐州,也救救那边的百姓啊!”
高铭远躬身接过红枣,声音温和却坚定:“老丈放心,我与李默定不辱使命。”说罢,他翻身上马,朝着百姓深深一揖,便挥鞭下令:“出发!”
队伍沿着官道前行,马蹄声在清晨的薄雾中格外清晰。李默策马与高铭远并行,见他不时翻看徐州的卷宗,便开口道:“大人,徐州知府周显去年曾上书朝廷,说当地豪强垄断粮市,可奏折递上去后便没了下文,想来背后定有势力撑腰。”
高铭远点头,将卷宗递给他:“你看这里,周显在密信中提过,徐州最大的粮商‘裕丰号’,掌柜沈万山与前兵部尚书有旧交,而那位尚书正是魏忠贤的党羽。如今青州余党已除,徐州的这股势力,恐怕更难对付。”
两人正说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驿卒手持公文,翻身下马跪在路中:“高大人!徐州急报!城郊流民与裕丰号的护院起了冲突,已有三人受伤,周知府恳请您速去支援!”
高铭远心中一沉,当即下令:“加速前进!务必在明日午时抵达徐州!”
夕阳西下时,队伍已行至徐州境内。远远望去,城郊的流民棚屋连成一片,炊烟稀疏,不时传来孩童的哭声。李默指着不远处的高墙大院:“大人,那便是裕丰号的粮仓,门口守着的护院个个手持棍棒,戒备森严。”
高铭远勒住马,目光锐利地盯着粮仓方向:“看来沈万山早有防备。今夜我们先在城外驿站歇息,明日一早,直接去府衙见周显,再做打算。”
入夜后,驿站内灯火通明。高铭远正与李默商议对策,突然听到院外传来细微的响动。李默立刻拔出佩刀,警惕地走到窗边,却见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正趴在墙角,手中紧紧攥着半个发霉的窝头。
“你是谁?为何在此窥探?”李默厉声问道。
少年吓得浑身发抖,却倔强地抬起头:“我……我是城郊的流民,俺爹昨日被裕丰号的人打伤了,俺听说有大官来徐州,想求您救救俺们……”
高铭远走上前,示意李默收起刀,温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裕丰号的人为何打你爹?”
“俺叫小石头,”少年擦了擦眼泪,“昨日俺们去粮仓求沈万山开仓放粮,他不仅不肯,还让护院打人,俺爹为了护俺,被他们用棍子打断了腿……”
听到这里,高铭远的脸色愈发凝重。他摸出一些碎银递给小石头:“你先拿着钱去给你爹治病,明日一早,我便去府衙,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小石头接过碎银,对着高铭远重重磕了三个头,才哽咽着跑开。
李默看着少年的背影,沉声道:“大人,沈万山如此嚣张,若不尽快处置,恐怕会激起民变。”
高铭远走到案前,提笔写下一封公文:“明日你带禁军去裕丰号粮仓查账,我去见周显,双线并行。沈万山若敢阻拦,便以‘阻挠公务’的罪名,先将他拿下!”
夜色渐深,徐州城内一片寂静,唯有裕丰号的粮仓依旧灯火通明。高铭远望着窗外的月色,知道一场新的较量,即将在黎明时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