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董卓带着貂蝉,在百官的拜送下,率军向郿坞开拔。
貂蝉在车上,见吕布巍峨高大的身影正看着自己出神,便以长袖掩面,佯作痛哭之状。
马车渐渐远去,吕布攥着赤兔马缰绳,立于土冈之上,望着滚滚烟尘,没有人知道这位绝世猛将此刻在想什么。
“咦?吕将军为何不护送太师,反在此处望尘兴叹?”
司徒王允策马而来,语气颇为惊讶。
吕布默然不语。
“老夫近来身体微恙,一直闭门休养。
今日太师返回郿坞,只得扶病相送,却见将军在此长叹,这是为何?”
“正是因为司徒之女啊。”
吕布叹了口气。
王允心如明镜,脸上却是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看向吕布问道:
“已经过了许多时日,莫非太师尚未将小女送与将军?”
听到此话,吕布倒竖剑眉,咬牙切齿道:
“老贼已据为己有了!”
王允顿时某豫附体,连连摆手笑道:
“真的吗?老夫不信会有此事!”
吕布将先前发生的事和盘托出,王允听后沉默半晌,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
“不想太师竟做出此等禽兽之举!
此处人多,将军且到寒舍商议。”
两人来到密室,吕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将凤仪亭之事细说一遍。
王允见吕布言辞中对董卓多有不满,便开始给吕布上眼药。
“太师淫吾之女,夺将军之妻,必为天下人耻笑。
然而天下人嘲笑的不是太师,而是允与将军!
老夫年迈无能之辈,倒也无关痛痒;可惜将军盖世英雄,竟然也受此奇耻大辱啊!”
吕布被王允说中心事,怒火冲天,一脚踢翻桌案,放声怒吼。
“哎呀,老夫一时失言,还请将军息怒。”
“某誓杀此老贼,以雪吾耻!”
王允急忙上前遮挡吕布之口,环顾四周,小声说道:
“将军切不可胡言,只恐连累老夫一家,遭遇灭门之祸呀。”
吕布此时已经上头,凝视虚空,目眦欲裂,一声怒喝:
“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说到此处,吕布语气一转,忿忿不平道:
“只是,布与老贼终究有父子之情,若杀之,只恐天下人议论。”
王允闻言,心中冷笑。
【呵呵,父子之情?
你猜丁建阳会不会大骂竖子?】
王允抚须,微微一笑:
“将军姓吕,太师姓董。
霸占小妾之日,可曾有父子情?
凤仪亭掷戟之时,可曾顾念父子情?”
“听司徒之言,如拨云见日,茅厕顿开呀!”
见吕布已经下定决心,王允郑重地抱拳一礼:
“将军若能匡扶汉室,便是大汉忠臣,青史传名,流芳百世。
反之,若是帮助董卓,乃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载入史册,必将遗臭万年!”
见王允仍不相信自己,吕布为表忠心,当场拔刀刺向小臂,歃血为誓。
“布与老贼势不两立,当以此血为誓,司徒不必生疑。”
古人对誓言极为看重,王允见状,也放下了猜忌,对吕布跪谢道:
“大汉若能延续,全赖将军之力。
事关重大,将军切勿泄露!
待老夫思得良策,再来相告。”
……
晋阳城,贾诩很快就收到了来自长安细作的飞鹰传书,此时正与游尘和其他军机堂成员商议此事。
“文和,王子师巧设连环计,已经让董卓、吕布二人离心离德,我料董贼死期不远矣!
让韩龙他们密切监视董卓、吕布、王允、李儒等人的一举一动,待老贼身死时,务必将李儒给我完好无损地带回来,我留有大用!
另外保护好貂蝉,必要时也给我抢回来,她可是栓住吕布这头虓虎的缚虎绳!
对了,还有董卓的孙女,好像叫董白什么的,到时一并捉回来看看……”
“嗯。嗯?”
听到后面,贾诩几人齐齐转头看向游尘,一脸狐疑。
“你们看我干嘛?
都说了貂蝉是给吕布准备的,你们把本将军当成什么人了?”
游尘一脸正气,然而军机堂六位军师此刻全都化身某豫。
“貂蝉姑且算是钓吕布的鱼饵好了。
可主公您抓来董卓的孙女,是打算做什么?嗯?”
田丰审视的目光扫来,让游尘有些心虚。
【什么叫“姑且算是”?
你们就这么不信任游某人?】
……
王允为了诛杀董卓,便邀请仆射士孙瑞、司隶校尉黄琬一同商议。
士孙瑞道:
“今陛下小疾初愈,可遣一能言善辩之人前往郿坞,请董卓议事,就说天子自知才德浅薄,想要效仿尧舜禹之事,禅位于太师。
我等再将天子密诏交付吕布,埋伏甲兵于朝门之内,引老贼入瓮而杀之。”
“君荣此计甚妙!
只是,派何人去请董卓呢?”
黄琬皱了皱眉头。
“哈哈,此事容易!
吕布的同乡李肃,当初为董卓策反吕布,却不见董卓升迁其官,早已心怀怨恨。
此人追随董贼已久,若让他去,老贼必不生疑。”
王允、黄琬觉得有理,暗中邀请吕布、李肃二人。
“昔日肃兄说布杀丁建阳而投董卓,如今董卓上欺天子,下虐生灵,罪恶贯盈,人神共愤。
公可前往郿坞传天子诏,宣董卓入朝,伏兵杀之。
我等力扶汉室,共做忠臣,不知尊意若何?”
吕布义愤填膺,面色狠戾,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剑杀人之意。
想到董卓对自己的轻视,李肃当即折箭为誓:
“某早有剪除此贼之意,只恨董贼势大,没有志同道合之人。
如今将军与司徒也有此心,肃岂敢有二心!”
王允出席,对李肃一揖到底:
“公若能做成此事,便是救驾之功,定能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李儒身为董卓首席智囊,虽然谋略过人,但他要帮董卓处理一干政务,早已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哪有时间去盯着长安城内的暗流涌动。
“这家伙确实是个大才,跟着董卓的确可惜!”
李儒府邸外某暗巷,韩龙轻轻摇头。
也不知是为勤政的李儒惋惜,还是感慨贾诩的过分怠惰。
根据贾诩和游尘的分析,一旦董卓入朝接受禅让,李儒自知大势已去,极有可能金蝉脱壳,扮作普通人遁走。
韩龙要做的,就是跟紧李儒,找个没人的地方,贴心地为他套上麻袋,扛回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