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守望盟位于中域天都山下的临时驻地,虽不如天道宫本体恢弘,却也气象万千。一座座宫殿楼阁依山而建,灵光缭绕,各色遁光如流星般穿梭往来,显出一派繁忙而紧张的景象。
姜毅一行人剿灭万蛊泽蚀骨殿据点的消息,早已通过传讯玉简先一步传回。当他们驾驭遁光落在主殿前的广场上时,立刻引来了众多关注的目光。有敬佩,有好奇,也有审视。
“姜客卿回来了!”
“听说他们端掉了蚀骨殿在南域的一个重要巢穴?”
“不愧是混沌道体,果然厉害!”
议论声中,早有天道宫的执事迎上前来,恭敬地将他们引往主殿。
主殿之内,气氛庄重。青玄守望盟的几位核心人物已然在座。主位之上,依旧是气息渊深、面容古朴的天道宫宫主玄天子。其下左右,分别坐着东域青木宗宗主木长春、西域金刚寺的慧觉大师、北域天枢宗副宗主皇甫鸣,以及南域本土最大势力五仙教的教主蓝凤凰。其余各宗派的代表或长老也分列两侧。
姜毅等人入内,拱手行礼。
“姜小友,诸位,辛苦了。”玄天子微微颔首,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万蛊泽一战,扬我盟威,挫敌锐气,功不可没。”
“宫主过誉,分内之事。”姜毅平静回应,不卑不亢。
“姜客卿,快说说,那蚀骨殿巢穴内究竟是何光景?可曾探得什么重要情报?”性子略显急迫的皇甫鸣率先开口问道。
姜毅便将从潜入、战斗到发现“万秽噬心”、解析其作用,以及最后搜获情报的过程,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当听到“万秽噬心”竟能跨越界域传递精炼本源,以及“寂灭之种”这个陌生而令人不安的词汇时,殿内众人的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根据现有线索,蚀骨殿在埋骨沙漠与绝魂冰原很可能存在同级甚至更大的据点,其最终目的,恐怕与这‘寂灭之种’密切相关。此外,他们在南域与部分本土势力有所勾结。”姜毅最后总结道,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五仙教教主蓝凤凰身旁一位面容阴鸷的长老。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阵低沉的议论声。
“跨界传递本源?这蚀骨殿背后,果然有域外黑手!”
“寂灭之种……闻所未闻,但听起来绝非善物。”
“必须尽快拔除其他据点,阻止他们的图谋!”
玄天子沉吟片刻,看向姜毅:“姜小友,依你之见,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姜毅早有腹稿,朗声道:“蚀骨殿威胁迫在眉睫,其手段残忍,若任由其发展,恐酿成大祸。建议兵分三路,同时清剿埋骨沙漠、绝魂冰原已探知的据点,并彻查南域内部,清除隐患,双管齐下,打乱其部署。”
“哼,说得轻巧!”一个略带尖锐的声音响起,正是五仙教那位面容阴鸷的长老,名为乌长老。他冷笑道:“兵分三路?我守望盟成立伊始,人手尚且不足,贸然分兵,若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或者遭遇伏击,谁来负责?更何况,南域内部之事,自有我五仙教处理,何须外人指手画脚,仅凭几块来历不明的骨片,就想定我南域宗派的罪吗?”
他这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排斥与挑拨之意。
五毒尊者闻言,立刻起身,怒视乌长老:“乌老鬼!你什么意思?姜客卿等人冒死取得的情报,岂容你质疑?莫非你做贼心虚?”
“放屁!五毒,你引外人入南域,搅动风云,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乌长老反唇相讥。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端坐主位的蓝凤凰轻咳一声,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让两人顿时噤声。她容貌美艳,眼神却带着历经风霜的锐利,缓缓道:“乌长老,慎言。五毒长老亦是心系南域安危。姜客卿提供的情报至关重要,无论真假,我五仙教自会查证。”
她先是安抚了一句,随即话锋微转,看向姜毅和玄天子:“不过,乌长老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守望盟初立,根基未稳,贸然大规模分兵,确需慎重。尤其是西域和北域,环境恶劣,敌情不明,风险极大。不如先集中力量,肃清南域内部,稳扎稳打,方为上策。”
她这话看似公允,实则隐隐将矛头限制在了南域,不愿其他域势力过多介入,也暂时搁置了对西域、北域据点的清剿。
姜毅眉头微蹙,他感觉到蓝凤凰并非与蚀骨殿勾结之人,但作为南域霸主,她显然更倾向于维护南域的“自治”和稳定,对外来力量和激进策略抱有戒心。这是一种基于地域和权力格局的考量。
殿内其他域的代表也神色各异,显然各有打算。西域金刚寺的慧觉大师低眉垂目,默诵佛号;北域皇甫鸣则面带不愉,显然对暂缓清剿北域据点有所不满。
玄天子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明了。守望盟虽立,但五域之间千百年的隔阂与利益纠葛,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消除。他作为盟主,需平衡各方。
“蓝教主所言,亦有道理。”玄天子缓缓开口,“守望盟草创,确不宜过于激进。这样吧,先行问西域金刚寺与北域天枢宗,请他们加派力量,密切监视埋骨沙漠与绝魂冰原的动向,一旦确认据点具体位置与实力,再议清剿之事。至于南域……”
他目光转向姜毅和蓝凤凰:“便由姜客卿牵头,蓝教主及南域各派全力协助,一方面根据现有线索,清剿蚀骨殿在南域可能残留的势力,另一方面,彻查内部,务必揪出害群之马,稳固后方。如何?”
这个方案,算是折中之策,既回应了姜毅的提议,也考虑了蓝凤凰的顾虑。
蓝凤凰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谨遵盟主之令,我五仙教定当全力配合姜客卿。”
姜毅也知道此事急不得,能获得在南域行动的授权已是不易,便也拱手应下:“姜毅领命。”
盟议就此定下基调。然而,在众人散去之时,姜毅敏锐地注意到,那五仙教的乌长老离去前,与西域代表席中一位始终未曾发言的黑袍老者,有一个极其短暂隐晦的眼神交汇。
虽然只是一瞬,但姜毅强大的神魂感知,却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近乎同源的阴冷气息。
“西域……黑煞谷……”姜毅心中默念着那黑袍老者所属势力的名字,眼神微冷。看来,这青玄守望盟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暗流已然开始涌动。蚀骨殿的触角,或许比他们发现的,伸得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