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责既毕,夏侯玄顿感疲惫,挥手道:“朕倦了,你们都退下吧。”
夏侯玄本想借休息回避话题,周坚却仍执着于出征讨伐苏牧之事。
见周坚又要开口,夏侯玄顿觉头痛。
他借口休憩本就是为了回避此事。虽然对苏牧称王一事怒不可遏,奈何朝廷实在无力征讨。
朝廷现状如何,他这个皇帝心知肚明,只是既无精力整顿,也缺乏变革之能。
若论权术机变,夏侯玄自是游刃有余;但若要平定叛乱、整合朝堂、推行新政,他却力有未逮。
眼见老太师仍欲坚持,夏侯玄急忙劝阻:“老太师,眼下当以守成为重,不宜大动干戈。至于那逆贼……朕定不让他安宁,不妨借助江湖势力进行 * 扰,务必使他鸡犬不宁。”
既然明刀明枪难有胜算,便另辟战场。纵有护卫随行,江湖中不乏杀手组织、江洋大盗、亡命之徒,总有人愿意出手。
朝廷虽无力征讨,却也不能毫无作为,否则颜面何存?只是手段须得变换。
“此外,当昭告天下:逆贼苏牧犯上作乱,人人得而诛之。无论出身,取其性命者封侯世袭。”
为除心腹大患,夏侯玄不惜重赏。大夏爵位向来难得,无军功者不得封侯,即便封侯亦未必世袭。
一般情况下,要获得世袭爵位通常需凭军功大小,而夏侯玄直接宣称,无论何人,只要能够 ** 苏牧,便可封侯。
关键在于,这个爵位是世袭的,因此 ** 确实非同一般。
此外,还不看出身。
也就是说,无论身份如何,只要有人能杀掉苏牧,就能获得这一爵位。
“陛下,不可!”周坚急忙表示反对。
夏侯玄皱眉压下心头不满,沉声道:“老太师,难道朕的办法不好吗?”
“陛下,即使要赏赐,也不能封侯,更不用说是世袭爵位了……还请陛下三思!”
老太师明白皇帝不悦,却不能不开口,因为此事若处理不当,极可能引发一众武将的不满。
毕竟许多武将在战场上舍命拼杀,也未必能封侯。万一被一些不相干的人侥幸得手,到时候封还是不封?
真要封了,武将的情绪如何安抚?一旦处置不妥,恐怕会引发兵乱。
那些普通士兵虽不起眼,可一旦受人挑拨,必然酿成大祸。
“陛下,老太师说得对,不可封侯,更不能世袭。臣以为随便给个爵位即可,但必须是伯爵以下,绝不能是公侯。”武士彟知道自己必须表态。身为大将军,若不发声,武将们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有意见。
“陛下,臣也认为老太师和大将军言之有理,封侯的确不妥。”温体仁清楚,大将军已经表态,自己也不能再沉默,必须站出来说话。
见大将军和丞相都如此进言,夏侯玄沉思片刻,最终改了主意。
“好吧,那就不封侯,改为伯爵,但爵位仍可世袭。”
说完,夏侯玄摆了摆手,沉声道:“好了,都退下吧,朕要休息了。”
事实上,夏侯玄对此事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苏牧身边有两大超凡境高手保护,一般的刺杀手段未必奏效。
但他认为,即便无法成功,只要能给苏牧添乱、惹他生厌,就已足够。
重点不在于能否 ** 苏牧,而在于能否制造麻烦和干扰。
夏侯玄相信,天下愿意冒险的人不在少数。一个爵位的 ** ,谁能不动心?
因此,他确信总会有人愿意尝试。只要有人行动,就有效果。
这样一来,夏侯玄自然感到满意。
……
至于苏牧自立为王一事,尽管在朝野引起震动,但受当前朝廷战略所限,并未采取进一步行动。
然而,南方有慕容复,北方有苏牧。一位登基称帝,一位自立为王。此事自然掀起轩然 ** ,举世瞩目,人人议论纷纷。
与此同时,武林各派也暗流涌动。
自获准离开邺城后,少林、武当等门派便竭尽所能将消息传回师门。必须让本门了解事态,哪怕不知全貌,也要知晓大略。否则,一旦流言四起,师门必将陷入被动。
玄渡、俞莲舟等人甫离邺城,便第一时间传讯回山,禀明此地情势。
消息不胫而走,终传至东州慕容复耳中。
得知此事,慕容复嗤之以鼻。
“称王?呵,懦夫行径。”
此时的慕容复志得意满,自认已光复大燕。虽仅据半州之地又何妨?大燕既已宣告重临世间,便足矣。因此听闻苏牧只敢称王,自然不屑一顾,认为此人连称帝的胆量都无。
“复儿,休要理会他人。当务之急是应对朝廷大军。”慕容博见儿子如此狂傲,不得不出言提醒。
他无意计较苏牧如何行事,眼下保全自身才是根本。
谁知慕容复早已被胜利冲昏头脑,全然不将朝廷兵马放在眼里,自以为随手可灭。
“父皇不必忧心。朕麾下人才济济,更有悲酥清风助阵。朝廷大军何足道哉?”
“悲酥清风并非万能。据为父所知,朝廷为永绝后患已发兵十余万,统兵者更是善战的林重,切不可轻敌。”
见慕容复如此自负,慕容博心头火起,却顾及儿子颜面未加斥责,仍耐心规劝。
他深知儿子正沉醉于胜利,但仍需认清现实。如今麾下并无正规军队,不过聚集了些江湖草莽,其中多为匪类。若不及早组建正规军伍,日后必遭其害。
“复儿,当务之急是速速组建正规兵马。当选良家子弟,命邓百川主持此事。那些乌合之众,终究不堪重用。”
“父皇,关于军队组建一事……邓爱卿,如今进展如何了?”慕容复略显尴尬,随即望向邓百川。
邓百川连忙低头,轻声回禀:“陛下,太上皇,此事目前尚无进展。”
毫无进展?
慕容博原以为邓百川行事稳妥,即便未能竟全功,至少也能完成大半,怎会毫无成果?
“邓百川,你这是怎么办事的?”慕容博心中顿生怒意,办差竟如此不力?
邓百川苦着一张脸,无奈道:“太上皇,臣实在无法,无人愿意应征。”
“无人?”不等慕容博开口,慕容复已拍案而起,“怎么可能无人响应?”
我大燕民心所向,怎会无人从军?
这些人是要抗旨不成?
朕已下诏,竟无人前来,不是抗旨是什么?
慕容复岂容臣民违逆,当即决意强征:“既然不愿来,那就强征!不从者,杀!”
邓百川急忙劝阻:“陛下,万万不可啊!”
他一边说,一边向慕容博使眼色,盼他劝住皇帝。
“复儿,此时不宜强征。若无人自愿,便以金银为饵。当兵无非为饷银,多给银两便是。”慕容博比冲动的慕容复冷静许多。
他心知东州尚未完全掌控,强行征兵恐激起民变,动摇统治根基。
“爹,你莫非只是为反对而反对?”慕容复不悦,连“父皇”都不称,直呼其父。
慕容博闻言亦生怒意,但仍耐着性子解释:“复儿,为父一切皆为我大燕着想。眼下当务之急是练兵并稳固东州,而后借海上之力不断掠取财富,反哺大燕,如此财政方可无虞。”
“海外有何可图?爹,莫要天真。”慕容复对此嗤之以鼻,全然不将海外放在眼里,更不认为那些海盗有何用处。
“复儿,你有所不知。海外别有洞天,海盗多以抢掠起家,积聚财宝无数。为父费尽心力方收服一批,然这仅是冰山一角,切勿以为已尽收所有海盗。”
这些海盗在海上更能施展拳脚,因此慕容博直接将他们编入大燕水师。
慕容复不愿再听下去,摆手打断道:“够了,父亲,不必再说。既然你想组建军队,此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不必再让邓卿插手。”
为免父亲继续纠缠,慕容复决定将征兵事宜交给慕容博处理。他心想,既然父亲能收服海盗,征兵应当也不成问题。
事情就此敲定。慕容博心中暗叹,隐约感到一丝不安。
但他随即想起前几日来访的神秘人,思忖或许可与对方合作,否则大燕恐怕难逃朝廷剿灭。
……
少林寺中,玄渡的消息传来,一众高层迅速聚集。
方丈玄慈、戒律院首座玄寂、达摩院首座玄难、罗汉堂首座无色,以及大悲禅师等长老悉数到场。
空闻、空智等罗汉堂弟子也列席会议。
见众人沉默,玄慈率先发问:“诸位对此事有何看法?”
玄难应声道:“方丈,丐帮之事不容小觑。若旧事传出,恐怕……”
他指的是当年契丹武士之事。雁门关事件虽由玄慈主导,但寺内高层皆知情。此事若曝光,必将损害少林清誉。
无色点头附和:“玄难师叔所言极是,此事确需重视。”
玄寂轻叹道:“丐帮变故暂且不便插手,我们尚未摸清汉王意图。但玄渡师弟信中提到乔峰仍不知带头大哥身份,说明汉王要么未曾透露,要么并不知情。”
“无论他是否知晓,这都是隐患。少林不能坐视不管,或可试探一二?”玄难沉吟片刻后提议。
大悲禅师却沉声道:“不可。若此时与汉王往来,朝廷那边……”
玄慈皱眉:“师叔的意思是?”
大悲禅师郑重道:“方丈,老衲认为不宜与那位过多接触。况且寺中这几日恐有朝廷来人,若被武德司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补充道:“先前尚可说是被迫为之,若事后主动联系,便是自寻麻烦。”
无色赞同道:“正是。若汉王有意散播消息,岂非给朝廷对付少林的借口?”
“以玄渡师弟等人的遭遇来看,确有这种可能。”玄难忆起玄渡信中所言,不由说道。
朝廷的心思,谁又能揣摩得透?
就算朝廷如今自顾不暇,终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容轻视。
更何况少室山离京师太近,一旦朝廷有意为难,少林便首当其冲,不得不防。
“可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万一当年那件事被揭露出来,那又该如何是好?”玄寂虽认同大悲禅师的观点,却仍担心契丹武士旧事被人翻出。
“世间没有万全之策。若真有那一日……便由我一人承担。”玄慈深知,若事情败露,唯有自己出面担责。
“那乔峰呢?”无色低声问道。
如今乔峰定在追查带头大哥的下落,此事也不可不虑。
更何况还有丐帮在一旁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