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亮纹。苏晚晴坐在地毯上,指尖划过手机屏幕,那条“小心婚纱”的短信已经看了不下二十遍。发件人的号码是一串没有规律的数字,归属地显示为境外,像是随手注册的虚拟号。
她试着回拨过去,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存在,请查证后再拨。”
“有意思。”苏晚晴放下手机,起身走到窗边。公寓位于二十层,视野开阔,能看到三条街区外的商业广场。她下意识地寻找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安保严格的好处是安全,坏处是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被记录,可这个神秘人却像幽灵一样,既能精准掌握她的行踪,又能完美隐藏自己。
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她打开电脑,调出与傅璟琛的所有通讯记录。从第一次邮件联系到合作协议的修改意见,傅璟琛的措辞永远简洁直接,带着商人特有的精准和冷硬,绝不会用“小心”这种带有情绪倾向的词。排除他的可能后,剩下的选项就耐人寻味了——是父母生前的旧友?还是藏在暗处的敌人放出的烟雾弹?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思绪。苏晚晴通过猫眼看到林薇的身影,打开门时,对方手里正拿着一个文件袋。
“鉴定报告出来了。”林薇把文件袋递给她,语气带着兴奋,“我找了质检中心的张教授,他说这是典型的人为破坏,还在鱼骨断裂处发现了微量的磨砂膏残留,和你说的完全吻合。”
苏晚晴接过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报告。林薇的专业分析图文并茂,从面料磨损程度到鱼骨受力点的变形角度,条条都指向“故意损坏”;而张教授的补充鉴定更直接,用光谱分析证明残留物质与市面上某款磨砂膏成分一致,甚至标注了“破坏手法粗糙,应为非专业人士所为”。
“完美。”苏晚晴将报告仔细折好,放进卧室的保险箱。转动密码锁时,金属齿轮的咬合声让她莫名安心——这是她目前最锋利的武器,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出鞘。
“对了,工作室的装修进度提前了。”林薇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设计图,“木工说下周就能进场,比预计快了三天。”
“好事。”苏晚晴给她倒了杯温水,“资金还够吗?不够我再转点过去。”
“够够够。”林薇连忙摆手,“你上次转的启动资金很充裕,我还留了一部分做备用金呢。”她看着苏晚晴眼下的青黑,忍不住叮嘱,“你也别太累了,这几天黑眼圈都重了。”
苏晚晴笑了笑没说话。她昨晚几乎没睡,脑子里反复推演着订婚宴可能发生的各种状况。苏清雅在婚纱上失手,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手段只会更狠。
送走林薇后,她给侦探打了个电话,将那个匿名号码发了过去。
“这号码用了虚拟拨号,还跳了三次Ip。”侦探的声音带着难掩的凝重,“对方技术很专业,我这边只能追到一个废弃的服务器,再往后查……恐怕得请更厉害的人。”
“需要多少预算?”
“至少这个数。”侦探报了个五位数,“而且不一定能成。这种级别的反追踪,背后多半有团队支持。”
苏晚晴沉默片刻:“做吧,有任何线索立刻告诉我。”
挂了电话,她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出神。神秘人的警告像根刺,扎在她心头。如果对方是友,为什么不直接现身?如果是敌,又何必多此一举提醒?最让她不安的是,这人似乎对苏家的内部矛盾了如指掌,甚至可能知道她查父母车祸的事。
难道父母的车祸,牵扯的不止苏家?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下。现在不是钻牛角尖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稳住阵脚,应对苏清雅可能的反扑。
下午三点,苏晚晴正在整理苏氏服饰的季度报表,门铃突然响了。她通过可视监控看去,眉头瞬间皱起——门外站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领口别着同一款银色徽章,表情严肃得像来讨债的。
“哪位?”她按下通话键。
“请问是苏晚晴小姐吗?”其中个子较高的男人拿出一个烫金名片,对着摄像头展示,“我们是‘梵希设计’的法务代表,有些关于知识产权的问题想和您谈谈。”
梵希设计?苏晚晴的记忆迅速检索,这是业内小有名气的独立设计品牌,主打复古风格,和她计划中的工作室定位并不冲突。
“我不认识你们。”
“我们收到举报,您筹备中的工作室涉嫌抄袭我方去年发布的秋冬系列设计。”男人的声音毫无波澜,“这是相关证据,希望能和您当面沟通。”
抄袭?苏晚晴心头一沉。她的工作室连装修都没完成,设计稿还锁在电脑加密文件夹里,何来抄袭一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苏清雅的手笔——打不过就玩阴的,果然是她的风格。
“请稍等。”苏晚晴转身从抽屉里拿出录音笔,按下开启键后走到门口,隔着防盗链打开一条缝,“你们有什么证据?”
高个男人递来一个文件袋:“这里面有我方设计稿和举报人提供的‘证据’,对比之下,相似度高达87%。如果您不能给出合理解释,我们将采取法律手段。”
苏晚晴接过文件袋,指尖触到纸张时,清晰地感觉到里面夹着硬物。她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抬眼看向两人:“举报人是谁?”
“抱歉,我们有义务保护举报人的隐私。”男人语气公式化,“但可以告诉您,对方提供的证据非常详实,包括您工作室的筹备计划和部分未公开的设计草图。”
果然是苏清雅。除了她,没人能接触到自己的设计草图——上个月在苏家整理旧物时,她确实带回去过几张早期手稿,当时苏清雅还假惺惺地问过她在忙什么。
“我需要时间核实。”苏晚晴将文件袋放在鞋柜上,“三天后给你们答复,可以吗?”
高个男人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冷静,愣了一下才点头:“可以,但请尽快。我们不希望事情闹大,毕竟对双方声誉都不好。”
关上门的瞬间,苏晚晴立刻反锁,将录音笔放在桌上。她拆开文件袋,里面果然是梵希设计的秋冬系列画册,以及几张打印出来的设计草图——正是她带回去的那几张早期手稿,只是在关键部位被人用pS修改过,刻意模仿了梵希的风格。
最阴险的是,文件袋里还夹着一张工作室的租赁合同复印件和一份伪造的“员工招聘启事”,上面赫然写着“急聘能模仿梵希风格的设计师”。
“手段真够拙劣的。”苏晚晴冷笑一声,将所有文件摊在茶几上拍照存档。苏清雅这步棋看似狠辣,实则漏洞百出——伪造的设计稿笔触僵硬,明显和她的风格不符;所谓的“招聘启事”用的是苏家旗下打印店的纸张,右下角还有个模糊的店标。
但她也清楚,这种事最怕的不是法律制裁,而是舆论发酵。一旦“抄袭”的帽子被扣上,工作室还没开张就会声名狼藉,想找合作方难如登天,这才是苏清雅真正的目的。
苏晚晴拿起手机,翻到傅璟琛助理的号码,犹豫片刻后还是放下了。现在还不是动用傅璟琛关系的时候,她需要自己解决这场危机,向所有人证明,离开苏家的她,不仅站得住脚,还能活得更好。
她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备注为“张律师”的号码。这是大学时法律援助中心的老师,后来成了知识产权领域的知名律师。
“张老师,我是苏晚晴。”电话接通后,她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我需要您帮我处理一起恶意举报的知识产权纠纷。”
“抄袭?”张律师的声音带着惊讶,“以你的水平,怎么会犯这种错?”
“是被人陷害的。”苏晚晴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流,“对方伪造了证据,我这里有他们上门交涉的录音,还有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原始手稿。”
“有证据就好办。”张律师的语气沉稳下来,“你把所有材料整理好发给我,尤其是那份伪造的设计稿和你的原始手稿。另外,查一下那个梵希设计的背景,看看他们和举报人有没有利益往来。”
挂了电话,苏晚晴长舒一口气。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照进来,给房间镀上一层暖色。她看着茶几上那些伪造的证据,突然觉得苏清雅有些可怜——永远活在嫉妒里,用卑劣的手段攻击别人,却不知道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靠打压对手获得的。
她将文件重新整理好,放进保险箱的下层,和那份婚纱鉴定报告并排放在一起。一个是苏清雅试图毁掉她名声的证据,一个是试图让她当众出丑的铁证,倒是相得益彰。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林薇发来的消息:“刚接到物业电话,说有人投诉我们工作室装修扰民,要求暂停施工。”
苏晚晴看着消息,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来了。苏清雅的反击,果然不止一招。
她回复林薇:“先暂停施工,我来处理。”然后点开与张律师的对话框,输入:“麻烦再查一下,梵希设计和苏氏集团有没有关联。”
发送完毕,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霓虹灯。城市的夜景繁华而喧嚣,像一个巨大的舞台,每个人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她不知道那个神秘人是谁,也不知道苏清雅接下来还会出什么招,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退。这场战争,从她决定离开苏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一角,带着一丝凉意。苏晚晴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无论前方有多少迷雾和惊雷,她都必须走下去——为了自己,为了父母,也为了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