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牙的匕首划破空气时带起尖锐的哨音，贺砚侧身的瞬间，后背重重撞在土墙凸起的砖块上，闷哼一声。墙皮簌簌往下掉灰，混着他额头渗出的冷汗，在眼角画出狼狈的痕迹。蝶舞的蛊术光芒在他身后炸开，淡紫色的光晕像层薄纱裹向黑牙——那是她耗费三成蛊力催出的“缠丝蛊”，虽不致命，却能让中招者四肢如坠棉絮，迟缓片刻。
黑牙果然被迫收招，匕首在身前挽出半圈银弧，精准挑开缠丝蛊的光晕。他眼底泛着狠戾，喉间发出一声低笑：“就这点本事？焚蛊阁养的废物，果然拿不出像样的东西。”话音未落，身形已如鬼魅般折回，匕首直取贺砚心口——那里正是信件藏匿的位置，他显然早就盯上了。
贺砚左臂猛地横挡，匕首刃面擦着骨缝划过，带出一串血珠。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反而攥紧了拳头。指尖凝聚的蛊力骤然爆发，不是攻击，而是化作层薄茧贴在怀口，将那封薄薄的信纸牢牢锁在衣襟内侧。这是他压箱底的“固元蛊”，平日舍不得用，此刻却成了救命符。
“别硬撑了。”黑牙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把信交出来，我让你们死得痛快点。”他脚腕一转，避开蝶舞从斜后方袭来的“影蛾蛊”，靴底在地面碾出半寸深的凹痕，借力旋身时，匕首突然脱手，化作道寒光射向蝶舞面门。
这是声东击西的毒招。贺砚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挡在蝶舞身前，那匕首擦着他的肩胛骨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脖颈生疼。蝶舞却抓住这瞬间的空档，双手结印，十数只指甲盖大小的“迷踪蚁”顺着墙缝爬向黑牙脚踝——这蛊无声无息，却能顺着血脉钻进肌理，让人四肢酸麻。
“雕虫小技。”黑牙似早有防备，猛地跺脚，震起的碎石将迷踪蚁碾得粉碎。他正欲反扑，远处突然炸响一声怒喝：“住手！”
青岩的身影如离弦箭般撞进巷口，长剑拖在地面划出火星，到得近前时猛地旋身，剑穗扫开漫天尘土，剑尖稳稳指向黑牙咽喉。“黑牙，你勾结焚蛊阁私贩禁蛊，证据确凿，还敢在此行凶？”他声音洪亮，震得巷顶的蛛网都簌簌发抖。
黑牙瞳孔骤缩，显然没料到青岩会来得这么快。他眼角余光瞥见贺砚趁机往怀里塞东西的动作，冷哼一声：“少拿官府的名头压我。今日这封信，我拿定了！”话音未落，身形已如陀螺般旋起，避开青岩的剑势，同时袖中飞出数道黑线——竟是缠满倒刺的“锁魂鞭”，鞭梢带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蛊毒。
青岩剑招一变，挽出层层剑幕，将锁魂鞭格挡得节节后退。“贺砚，护住蝶舞！”他头也不回地喝道，长剑突然加速，剑风扫过墙面，竟削下数块砖片，精准砸向黑牙手腕。
贺砚趁机将蝶舞扶到墙角，见她嘴角溢着血，脸色惨白如纸，忙从怀中摸出颗“护心丹”塞给她：“含着，别运功。”蝶舞虚弱地点头，指尖却指向贺砚身后——黑牙竟借着砖片飞溅的掩护，绕到了侧后方，匕首再次对准了贺砚的衣襟。
“小心！”蝶舞的喊声刚起，贺砚已猛地后翻，后腰撞在堆放的木箱上，箱中陶罐碎裂的脆响里，他反手甩出三枚“破气针”。这针细如牛毛，沾着能暂时封死蛊力的药粉，黑牙虽避开要害，肩头仍中了一枚，顿时觉得右臂有些发沉。
“找死！”黑牙彻底动了杀心，锁魂鞭突然暴涨数尺，鞭梢的倒刺张开，像条蓄势的毒蛇，朝着贺砚面门抽来。青岩的长剑及时绞住鞭身，两人角力的瞬间，狂风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
风势来得又急又猛，卷起地上的碎木屑和破布，迷得人睁不开眼。贺砚只觉怀口一松——固元蛊的力道竟被狂风冲散，那封关键的信，像片枯叶般被卷上半空，打着旋儿飘向巷尾。
“不好！”贺砚心头一紧，顾不上浑身酸痛，拔腿就追。蝶舞强撑着起身，紧随其后。青岩剑势一沉，逼得黑牙后退半步，也立刻转身追赶。四人的身影瞬间被狂风撕扯的乱象吞没，脚下踩着碎瓷片和断木，眼里却只盯着那封在风中起伏的信纸。
贺砚跑得最急，肩胛骨的伤口被风一吹，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眼睁睁看着信纸飘过一道院墙，忙矮身从墙根的狗洞钻过去，却见黑牙竟从墙头翻了过来，落地时一个踉跄，显然肩头的破气针开始起效。
“给我！”黑牙嘶吼着扑向信纸，指尖只差半寸就能碰到，贺砚却猛地扑过去，用身体将信纸压在身下。狂风卷起他的衣摆，露出后腰渗血的伤口，他死死按住地面，任凭碎石硌着掌心。
黑牙的脚狠狠踩下来，贺砚闷哼一声，却像钉在地上般纹丝不动。蝶舞赶到，抓起块断砖就砸向黑牙膝盖，青岩也随即赶到，长剑直指黑牙后心：“再动就废了你！”
黑牙的脚悬在半空，看着贺砚身下露出的信纸边角，眼底满是不甘。狂风渐渐平息，巷子里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和黑牙压抑的怒视。贺砚缓缓起身，将染了尘土的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重新塞进怀里，用腰带紧紧束住。
“黑牙，人证物证俱在，你没退路了。”青岩的剑往前送了半寸，抵住黑牙的皮肉，“私贩禁蛊、追杀朝廷密探，每一条都够你蹲一辈子大牢。”
黑牙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巷子里显得格外诡异：“你们以为……这封信真能扳倒焚蛊阁？太天真了。”他猛地挣脱青岩的剑势，竟硬生生挨了一剑，借着痛感转身就跑，“这只是开始——你们等着被报复吧！”
青岩想去追，却被贺砚拉住。“别追了。”贺砚捂着流血的手臂，脸色虽白，眼神却异常坚定，“信在就好。有了这个，我们就能联合各路人马，彻底端了焚蛊阁的老巢。”
蝶舞扶着他坐下，掏出伤药，指尖微微发颤：“都怪我，刚才没护住你。”贺砚摇摇头，看着远处黑牙消失的方向，低声道：“他说得对，这只是开始。但只要我们守住这封信，守住彼此，就一定能赢。”
夕阳透过巷口的破窗照进来，在信纸上投下暖黄的光斑。贺砚轻轻抚摸着信纸，能清晰感受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那是无数被焚蛊阁迫害者的血泪，也是他们必须守护到底的正义。这场争夺虽暂歇，真正的风暴，才刚要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