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邪的脚步很轻，踩在沾染着血迹的青石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可这无声的脚步，落在水云天耳中，却比九天神雷还要恐怖。
“不……不要过来……”
水云天的身体，筛糠一样抖个不停，一股难闻的骚臭味，从他身下弥漫开来。
他彻底崩溃了。
之前在拍卖会上的嚣张，截杀时的怨毒，此刻，都化作了最原始，最卑微的恐惧。
那可是一个眼神，就能让空间凝固，一句话，就能让伪仙强者爆成血雾的魔神啊！
自己刚才，竟然还想把他碎尸万段，神魂点天灯？
想到这里，水云天连最后一点反抗的念头都熄灭了，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爬，涕泪横流。
“仙尊饶命！仙尊饶命啊！”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跟您抢东西，更不该对您出手！”
“都是我的错！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就是个屁！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他一边哭喊，一边疯狂地磕头，额头很快就磕得血肉模糊。
聚星楼内，死寂一片。
霸斧苍古澜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得快要冒烟了。
“鸿蒙……仙尊……”
他喃喃地念着这四个字，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脏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他之前还觉得柳无邪行事太过冲动，太过狂妄，现在看来，人家那哪里是狂妄？
那根本就是理所当然！
一个能让仙人都吓得屁滚尿流的存在，还需要跟谁讲道理？
“老……老大……”寻宝鼠的声音都在打颤，他拽了拽霸斧的衣角，“我们……我们之前没得罪死他吧？”
他现在怕得要死。
一想到自己之前还敢在柳无邪面前，显摆自己那点寻宝的本事，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千幻仙子蒙着面纱的俏脸，此刻也是一片煞白。
她的美眸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探究和好奇，只剩下无尽的震撼与敬畏。
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天水宗，在他眼里，真的连个屁都算不上。
柳无邪没有理会水云天的求饶，他只是静静地，走到了水云天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眼神，淡漠，冰冷，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就像是神明，在俯视一只蝼蚁。
感受到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了自己，水云天求生的欲望，让他爆发出了最后的疯狂。
“别杀我！别杀我！”
他尖叫起来：“我知道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天枢仙帝的秘密！只要您不杀我，我就告诉您！”
“哦？”
柳无邪的眉毛，终于动了一下。
看到柳无邪有了反应，水云天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说道：“天枢仙帝这次下达悬赏令，不只是为了追杀您！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他是在找……”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一只冰冷的手，已经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你说的这些，我自己看，会更清楚。”
柳无s邪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水云天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脸上露出了比死亡还要恐惧的神情。
“不！搜魂！你不能……”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水云天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七窍之中，流淌出金色的仙血。
一缕缕蕴含着他毕生记忆和修为的光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的头顶，硬生生地抽离出来。
那些光点，形成了一道璀璨的光之洪流，盘旋着，尖啸着，最终，全部涌入了柳无邪的眉心。
整个过程，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暴力与霸道！
这就是鸿蒙仙尊！
他想要的东西，从来不需要别人施舍，他只会，自己动手去拿！
霸斧等人看得浑身冰凉，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仙人会如此恐惧了。
这种直接剥夺灵魂与记忆的手段，比单纯的杀死，要残忍恐怖一万倍！
片刻之后，光流散尽。
水云天已经变成了一具眼神空洞，嘴角流着口水的白痴，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柳无邪闭着眼睛，消化着脑海中多出来的庞大信息。
天水宗的功法，仙术，水云天在仙界的经历，天水仙域的势力分布……
这些，他都只是粗略扫过。
他真正在意的，是水云天最后想说的那个秘密。
很快，他找到了。
天枢仙帝的真正目的，果然不仅仅是追杀自己。
他还在寻找一件东西，一件与“上古仙庭”覆灭有关的信物。
而更让柳无邪眼神一冷的是，他从水云天的记忆中发现，这次截杀自己的，并非全部力量。
除了天水宗这些炮灰，以及“暗影殿”的杀手外，城中，还潜伏着一个更专业，也更危险的仙界密探。
来自“监察司”的精英，楚无痕！
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在了别人的算计之中。
“有点意思。”
柳无邪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他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变成废人的水云天，准备随手抹去这个垃圾。
然而，就在此时。
一股浩瀚如星海，沉重如山岳的恐怖威压，从天而降，瞬间笼罩了整个街区！
“所有人，放下武器！城主府执法！”
冰冷威严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
只见数十名身穿统一制式银色铠甲，手持星辰长枪的修士，从天而降，将整个现场团团围住。
这些人，每一个，都有着渡劫期的修为！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银甲统领，他身上的气息，更是达到了伪仙巅峰！
聚星楼内的众人，都是脸色一变。
“是城主府的星卫！连统领都亲自来了！”
“这下麻烦了，在碎星城当街杀人，可是重罪！”
“还是杀的仙界来客，这下，就算是鸿蒙仙尊，怕是也要给城主府一个交代吧？”
霸斧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碎星城的规矩，城内禁止私斗，更别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城主星陨老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只见那名威风凛凛，气势逼人的银甲统领，快步走到柳无邪面前。
然后，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他收起长枪，单膝跪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碎星城星卫统领，铁峰，参见仙尊！”
他的声音，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恭敬与狂热。
“星陨老祖，恭请仙尊驾临城主府一叙！”
轰！
整个世界，仿佛又静止了。
霸斧张大了嘴巴，脑子一片空白。
千幻仙子和寻宝鼠，更是直接石化在了原地。
城主府……不仅没有问罪，反而……是来请人的？
而且是用这种，近乎朝拜的姿态？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柳无邪看着单膝跪地的铁峰，又瞥了一眼地上还在流口水的水云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带路可以。”
他的声音很平淡。
“不过，得先把这里的垃圾，清理干净。”
话音落下的瞬间。
“噗。”
一声轻响。
那已经变成白痴的水云天，身体，毫无征兆地，化作了一捧飞灰，随风飘散。
仿佛，他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铁峰的眼皮，都没有跳一下，他依旧恭敬地低着头。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