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熄灭后，舞台边缘的符文轨迹还未完全消散，像被风吹散的星火，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蓝痕。林晚站在侧幕，指尖还残留着神之眼传来的震颤，那股能量不像战斗时的澎湃，更像某种低语——提醒她，风已经变了方向。
苏然从后台通道走来，手里拎着两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了一瓶过去。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机屏幕转向她。
“刚收到消息。”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陈薇团队，主力coser、编导、特效执行，集体提交辞呈，转投‘幻界文化’。”
林晚拧开瓶盖的动作顿了一下，水没喝，只盯着屏幕上的群聊截图。十几个名字接连跳出辞职公告，措辞整齐得诡异：“因个人发展方向调整，即日起退出原团队。”
“她说你们拿了奖，资源倾斜是必然的。”苏然靠在墙边，语气平淡，“再留下去，只会变成陪衬。”
林晚把瓶子捏在手里，塑料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她没笑，也没叹气，只是问：“他们走之前，有没有动过我的教学名单？”
“查过了，没有。”苏然摇头，“但他们内部聊天记录里有句话——‘我们不是输给林晚，是她让我们觉得，热爱还能当饭吃。’”
林晚怔住。
她想起那个戴眼镜的女孩，第一次画完眼线时颤抖的手；想起星瑶举着贴纸喊“萌混过关buff已加载”时全场的笑声；想起晨曦冷静地分析角色逻辑，像在解一道宇宙真理题。
原来有人真的听见了。
“这不是胜利。”她终于开口，“这是责任开始的地方。”
苏然点头：“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办？”
话音刚落，林晚的手机震动起来。不是电话，也不是社交平台推送，而是系统提示音，清脆如风铃：
【主线任务“筑巢计划”进度更新】
【提瓦特建筑师·第二阶段解锁】
【新权限开放：团队协同共鸣场域构建】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又一条私信弹了出来。
“林老师，我是之前参加您免费课的小周，现在是自由coser。我想加入您这边，不为别的，就想做点让人记住的事。”
紧接着，第三条、第四条……消息像潮水般涌进收件箱。有人附上了自己复刻“雷电将军元素爆发”的视频，帧数精准到毫秒；有人写了三千字的角色理解分析；还有一个Id叫“钟离的契约之子”的用户留言：“我愿以岩脊为誓，共建提瓦特之梦。”
林晚翻着这些消息，手指渐渐发烫。她不是没想过扩大团队，可现实像一堵墙——两个孩子、一间刚租下的工作室、一堆还没理清的合作协议。她能带几个人？又能保证不把她们拖进舆论漩涡吗？
“你在犹豫。”苏然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答案。
“我不是怕招人。”她低声说，“我是怕接不住他们的信任。”
“那就别想着‘招人’。”苏然接过她的手机，快速滑动屏幕，“你想的是‘共建’。你现在不是一个coser，也不是一个讲师，你是某种信号塔——别人看到你，就知道热爱可以落地生根。”
林晚抬头看他。
“所以问题不是‘要不要’，而是‘怎么接住’。”他说完，把手机还给她，“你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面试，是定规矩。”
她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下：“我记得胡桃说过一句话——‘生死有命，但报销得按流程走’。”
苏然挑眉：“你要搞‘往生堂式入职考核’？”
“不。”她打开邮箱，新建一封群发草稿，“我要告诉所有人，我们不招粉丝，只招共建者。想要进来的人，先回答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愿意为热爱加班，却不要求立刻回报？”
苏然轻笑出声：“这比笔试难多了。”
“这才公平。”她说，“毕竟，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回家的路上，车载电台正播放晚间娱乐新闻。主持人用夸张的语气播报：“据悉，知名cos团队‘星焰文化’核心成员集体跳槽，业内猜测与近日某位独立创作者获奖有关……”
林晚伸手关掉了声音。
副驾驶上，神之眼静静躺在布袋里，蓝光偶尔闪烁一下，像是在回应外界的动荡。她没去碰它，只是盯着前方路灯连成的光带，像一条通往未知的路径。
钥匙插进家门锁孔时，屋里传来星瑶含糊的梦话：“……派蒙说，今天经验值+100……”
林晚轻手轻脚走进书房，打开电脑。邮箱界面还停留在那封未发送的群发邮件上。她删掉开头客套的称呼，重新敲下一行字：
“欢迎来面谈。但请记住，这里没有偶像，只有同行者。”
点击保存后，她调出工作室的日程表，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共建者初筛”。
手机又震了一下。
来电显示：陈薇。
林晚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三秒，才按下接听。
“是你干的吧？”陈薇的声音比平时尖锐，“挖我人，抢资源，现在连行业风向都要你来定义？”
“我没有联系过你团队里的任何人。”林晚语气平静，“他们选谁，是因为相信谁能带他们走得更远。”
“少装清高！”陈薇冷笑，“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你不过是个会点特效的家庭主妇！”
“家庭主妇怎么了？”林晚反问，“她能把战袍缝出冰晶纹路，能把女儿教成考据党，还能让一群陌生人愿意为同一个梦熬夜改稿。”她顿了顿，“你说得对，我不是救世主。但我至少，没让他们觉得自己只是流量工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嘟——嘟——”的忙音。
林晚放下手机，没有愤怒，也没有释然。她只是打开神之眼的属性面板，发现多出一项隐藏数据：
【团队共鸣值：0\/5】
【当前状态：孤立节点】
【提示：当五名共建者通过初筛，领域将自动激活】
她合上电脑，走到客厅，轻轻拉开茶几抽屉。神之眼安静地躺在里面，蓝光微微起伏，像在等待某种回应。
窗外，城市灯火依旧明亮。
她伸手摸了摸它的表面，冰凉而稳定。
电脑屏幕突然亮起，一封新邮件自动弹出：
发件人：苏然
标题：第一批候选人已整理，建议明早十点视频初谈
正文只有两个字：
“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