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骨塔的废墟上，晨光正一寸寸驱散魔气。林风蹲在块断裂的塔砖前，指尖划过砖上残留的“卍”字佛印，那印记在舍利佛光的照耀下渐渐淡化，化作点点金粉，融入脚下的土地。不远处，齐天大圣正将金箍棒插进地缝，棒身红光流转，将残余的魔气一点点逼出地面，每驱散一缕，就有颗星子在天际亮起——那是被魔气污染的星辰正在重归本位。
“猴哥，你看这玉帝老儿咋办？”八戒用钉耙指着被捆在断柱上的玉帝，他的龙袍早已被撕碎，露出里面的锁子甲，甲片上还沾着开天斧劈砍的痕迹，“依俺老猪看，直接一耙子拍死，省得他再搞幺蛾子！”
玉帝紧闭着眼，嘴唇抿成条直线，显然不愿在阶下囚面前流露半分怯懦。林风注意到他腰间的玉带断了半截，断口处刻着“受命于天”四个字，此刻正被沙僧的骷髅项链绿火灼烧，发出滋滋的声响。
“不能杀。”林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杀了他，跟当年的天庭有何区别？”他走到玉帝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你统治三界万万年，难道就没发现，真正让众生怨怼的，从来不是谁坐在凌霄宝殿，而是那套‘天命不可违’的规矩？”
玉帝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没想到会从个“妖猴”口中听到这番话。“放肆！”他怒喝，声音却有些发虚，“天道循环，自有定数，岂容尔等妖孽置喙！”
“定数？”齐天大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圈，“五百年前俺老孙被压五行山，算不算定数？流沙河底被锁的水兵、黑风山被活祭的僧侣，算不算定数？”他用棒尖挑起玉帝的玉带，“这‘受命于天’四个字，沾了多少冤魂的血，你自己清楚。”
玉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沙僧走上前，将一卷竹简放在林风面前：“这是从凌霄宝殿废墟里找到的《天规》，共三千六百条，条条都在约束众生，却没一条管得住仙佛。”他展开竹简，绿火在字里行间游走，将“仙凡不得通婚”“妖类不得修行”等条目一一烧毁，“依我看，这规矩得重定。”
林风接过竹简，目光扫过那些被绿火灼烧的痕迹，突然笑了：“重定规矩的不是我们。”他对着远处招了招手，只见万圣龙王正领着四海龙族赶来，他们的龙角上都缠着白布——那是为反抗天庭牺牲的族人戴的孝；西海龙王搀扶着老态龙钟的龟丞相，手里捧着水族的《避水珠》，那是他们愿与陆地生灵共享的信物；甚至连之前被灵山控制的墨斗鱼怪，也拖着断了的触手，在远处徘徊，眼中带着迟疑与渴望。
“你看，他们已经来了。”林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废墟，“三界的规矩，该由三界众生自己定。仙佛也好，妖魔也罢，都得守着一条——谁也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别人头上。”
玉帝望着那些汇聚而来的生灵，有仙有凡，有妖有怪，他们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敬畏或恐惧，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竟笑了，笑声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好一个‘谁也不能’……当年鸿钧老祖创世时，也是这么说的。”他从怀中摸出块晶莹的玉佩，玉上刻着混沌初开的景象，“这是‘鸿蒙玉’，能记录三界新规，你们拿去吧。”
林风接过玉佩，触手温润，玉中仿佛有水流淌，映出无数生灵的面容。他将玉佩递给齐天大圣，后者却摇了摇头，用棒尖把玉佩推回他面前：“该由你拿着。俺老孙闯了一辈子祸，这定规矩的活儿，还是交给你这懂‘变通’的小子。”
林风不再推辞，将鸿蒙玉高高举起。刹那间，玉光冲天而起，在云端化作块巨大的光屏，四海龙族、山林精怪、凡间帝王、甚至是那些从佛骨塔里解脱的魂魄，都纷纷将自己的诉求化作光点，融入光屏——“妖类可入私塾”“仙佛不得干预凡间兴衰”“四海通航，各族平等交易”……一条条新规在玉光中成形，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字字透着平等与尊重。
当最后一条新规确定时，鸿蒙玉突然炸裂，化作无数玉屑，飘散到三界各地。凡是玉屑落处，旧的禁制纷纷瓦解：五行山的封印彻底消失，露出下面肥沃的土地；流沙河的弱水变得清澈，水底的水兵魂魄重获自由；黑风山的血瓦化作良田，长出绿油油的禾苗……
“成了！”八戒欢呼着举起钉耙，却不小心碰掉了断柱上的一块碎石，碎石滚落，露出下面的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个青铜匣子，匣上刻着个“禁”字。
林风将匣子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半张泛黄的纸，纸上用朱砂画着个诡异的符号——与原初之魔的黑雾中浮现的印记一模一样，只是符号旁边多了行小字：“混沌之外，尚有真界，魔非本源，道亦非终。”
“这是啥意思？”八戒凑过来，挠着头看不懂，“难道还有比原初之魔更厉害的玩意儿？”
齐天大圣的脸色却凝重起来，他拿起那半张纸，指尖在符号上轻轻摩挲：“这符号……俺老孙在八卦炉里见过，刻在炉底的夹层里，当时以为是老君画的符咒，现在看来……”
他话没说完，天际突然传来一阵异响，不是雷声，也不是风声，而是一种仿佛玻璃破碎的“咔嚓”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苍穹的边缘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裂痕中渗出淡淡的灰色雾气，雾气里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影子，正在缓缓蠕动。
通臂老猴突然尖叫起来，从林风肩头窜到青铜匣子上，用爪子指着那道裂痕，又指着纸上的符号，喉咙里发出惊恐的呜咽。
“不好！”沙僧的骷髅项链绿火突然变得极不稳定，“这雾气……与混沌之门后的气息同源，但更精纯，更……古老！”
林风握紧金箍棒，火眼金睛穿透灰色雾气，看到那些扭曲的影子里，有个熟悉的轮廓——与紫霞镜碎片里映出的红衣人影极其相似，只是那人影的眉心，也刻着个相同的符号。
“紫霞……”他喃喃道，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
齐天大圣将半张纸收好，沉声道：“看来这三界的平静，只是暂时的。”他拍了拍林风的肩膀，“当年俺老孙闹天宫，是为了自由；如今你定新规，是为了平等。但这纸上的话，怕是在说，真正的挑战，还在咱们看不到的地方。”
林风望着苍穹边缘的裂痕，那里的灰色雾气正在缓慢扩散，所过之处，刚亮起的星辰又开始变得黯淡。他突然想起系统面板在击败原初之魔后弹出的一条提示——【主线任务“反向取经”已完成，隐藏任务“探寻真界”开启，任务目标：找到混沌之外的真相，奖励：超脱三界束缚】。
当时以为是系统的噱头，现在看来，这“真界”恐怕真的存在，而那灰色雾气背后的存在，才是最终的敌人。
“不管是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八戒扛着钉耙，豪气干云，“当年能砸了天庭，现在就能捅破这天！”
沙僧默默握紧了琉璃盏的残片，绿火在他眼中跳动：“我会去幽冥查访，看看这混沌之外的秘密，是否与轮回有关。”
小白龙仰起头，银龙真身在阳光下一闪而过：“西海深处有座‘通天井’，据说能通往三界之外，我去探探路。”
林风看着身边的伙伴，又看了看远处正在重建家园的众生，突然笑了。是啊，挑战或许永远不会结束，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只要这三界的平等与自由还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他将金箍棒往地上一顿，棒身红光冲天，竟在苍穹的裂痕下撑起一道光盾，暂时挡住了灰色雾气的扩散。“走吧。”他对众人说，“咱们的路，还没走完呢。”
齐天大圣第一个跟上，金箍棒与他的棒身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应和。八戒、沙僧、小白龙、通臂老猴……一个个身影跟了上来，在晨光中拉出长长的影子，朝着那道裂痕走去。
佛骨塔的废墟上，只剩下被解开束缚的玉帝，他望着那群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正在重建的三界，突然弯腰捡起块碎石，在断柱上刻下三个字：“道可道”。
风从废墟上吹过，带着新生的草木清香，也带着远方灰色雾气的诡异气息。新的征程已经开始，而这条超越三界的逆天之路，才刚刚展露出它真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