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灯光效果不错？”
赵峰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微微张着，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涂为民馆长那句充满了致命杀伤力与无尽讽刺的评语。
他的大脑此刻已经彻底宕机，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突如其来的、颠覆了他所有认知与自信的惊天逆转。
这……这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他带来的这些，可都是他花重金聘请的、在京城赫赫有名的团队精挑细选出来的“重器”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假货？！
在他身旁，那几位刚才还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京城“专家”，此刻的脸色早已是煞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们的额头上，冷汗如同瀑布般涔涔而下，浸湿了衣领。
他们当然也听懂了涂为民那句“灯光效果不错”的潜台词！
那是在骂他们！
骂他们有眼无珠！骂他们招摇撞骗！骂他们是整个古玩界的耻辱！
其中，那个专攻瓷器、自诩“火眼金睛”的“孙瞎子”，更是第一个沉不住气，壮着胆子站了出来。
他的声音因为心虚和惊恐，已经带上了一丝明显的颤抖。
“涂……涂馆长！”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赵少的这些藏品，可都是经过我们团队反复鉴定过的！每一样，都是开门见山的好东西！您……您怎么能凭一句话，就这么草率地否定我们所有人的心血呢？”
“是啊！涂馆长！”
那个专攻书画的“马一刀”也急忙附和道，他的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
“我们承认，您是前辈，是权威。但是鉴定古玩，讲究的是以理服人！您总得告诉我们，这些东西，到底……到底假在哪里吧？”
他们试图用这种“讲道理”的方式，来为自己、也为赵峰挽回最后一丝颜面。
然而，他们的这番垂死挣扎，非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反而像是点燃了一个早已压抑许久、即将爆发的火药桶！
“好！”
“好一个‘以理服人’！”
只见涂为民馆长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他那张原本还保持着平静的脸，此刻瞬间被滔天的怒火所取代！
他怒极反笑，那双锐利的眼睛里迸射出如同刀锋般冰冷刺骨的寒光！
“既然你们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今天，老夫就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好好地给你们这些所谓的京城‘专家’，上一堂最基础的入门课！”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再次戴上那双白手套。
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是刚才那般轻描淡写。
而是充满了雷霆万钧的，愤怒！
他伸出手指，狠狠地指向了那件所谓的“宋代哥窑贯耳瓶”，声音如同炸雷般响彻全场！
“你们说，这是宋代哥窑？”
“我呸！”
涂馆长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客气地爆了一句粗口！
“你们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瓶身上的开片，纹路生硬，深浅一致，边缘毫无过渡！这他妈的是用墨汁和细毛笔一条一条画上去的，然后用火稍微烤了一下！连最劣质的仿古手法都算不上！你们管这个叫‘金丝铁线’？简直是污了‘哥窑’这两个字！”
“轰——！”
一语既出，满座皆惊！
那“孙瞎子”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涂馆长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口上！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涂馆长的怒火，还在继续喷发！
他的手指又指向了那幅“明代沈周”的山水画。
“还有这个！你们说，这是沈周的真迹？”
“你们是瞎了还是傻了？！这画用的纸，是现代机器流水线生产出来的机制纸！连最基本的宣纸都不是！纸面上连个毛刺都找不到！你们跟我谈什么笔墨？谈什么皴法？一个连纸都认不明白的人，也配谈书画鉴定？！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马一刀”的身体猛地一晃，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
他的嘴唇哆嗦着，面如死灰！
完了！
全完了！
他知道，自己的名声在这一刻，已经彻底臭了！
“还有这个！这个！和这个！”
涂为民馆长仿佛化身成了一尊愤怒的战神，他指着那一件件所谓的“重器”，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将它们那层光鲜亮丽的伪装毫不留情地层层剥开，露出了里面那丑陋不堪、令人作呕的真相！
“汉代玉璧？这沁色是拿高锰酸钾和盐酸泡了三天三夜泡出来的！闻闻这股刺鼻的化学味儿！你们管这个叫‘千年土沁’？”
“战国青铜爵？这上面的铜锈，是拿胶水和铜粉末粘上去的！用指甲都能抠下来！你们连真锈假锈都分不清，还敢玩青铜器？”
“……”
一句句掷地有声的、充满了专业与权威的“死刑判决”，如同狂风暴雨般从涂为民的口中倾泻而出！
每说一句，赵峰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每说一句，他身边那些“专家”的身体就更抖一分。
到最后，整个鉴定台的左侧，那片原本还“珠光宝气”的区域，在所有人眼中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充满了谎言与欺骗的——
大型垃圾场！
终于，在将所有的赝品都无情地批驳得体无完肤之后。
涂为民馆长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是要将心中的那股恶气全部吐出。
他看着早已面无人色、失魂落魄的赵峰，和那群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般、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所谓“专家”。
用一种充满了无尽失望与鄙夷的语气，做出了最终的总结陈词。
“恕我直言。”
“赵公子，你这堆所谓的‘重器’，在我眼里……”
“全都是开门见山、假到不能再假的现代工艺品！”
“把它们全部加起来，总价值……”
涂馆长顿了顿，伸出了五根手指。
“……不会超过五千块钱！”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愤怒！
“一百万的资金！就买回来这么一堆连朝天宫地摊上都随处可见的破烂！”
“你们！就是这么做收藏的？！”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们华夏五千年的灿烂文明的？！”
“你们，简直是……古玩界的耻辱！！！”
“耻辱”二字，如同两记响亮无比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赵峰和他整个团队的脸上！
赵峰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狼狈不堪地瘫坐在了地上！
他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呆滞、惊恐与不敢置信。
输了……
输得如此彻底……
输得如此……毫无悬念！
他不仅输掉了比赛，更输掉了他自以为傲的财力、团队，以及他那可笑的、脆弱的尊严！
他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当着全国数千万观众的面，花了一百万买了一堆总价值不超过五千块钱垃圾的——
超级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