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果洛,海拔四千二百米的高原之上,天空是经稀薄空气滤过的纯粹湛蓝,像一块巨大冰冷的蓝宝石,沉沉压在连绵起伏的土黄色山峦间。风是这里的主宰,裹挟着干草与冻土的凛冽气息,掠过玛尼堆上褪色的经幡,猎猎声响在空旷天地间回荡,满是神明庇佑下的孤寂与苍茫。
就在这片沉寂的土地上,几顶白色医疗帐篷格外醒目,与周遭景致格格不入。帐篷没有任何慈善机构标识,唯有一枚【星尘钢】打印的深邃黑色岛屿徽记静静嵌在篷布上——那是锋岛的印记,带着无声的坚定。
帐篷内,德国空运的移动手术照明系统散发着恒定柔和的光,将身着藏袍的老阿妈脸上的皱纹照得清晰分明。那些沟壑纵横的纹路,如脚下干涸土地的龟裂,深深刻着岁月风霜,而她的双眼蒙着厚厚的白内障,似两潭浑浊死水,隔绝光明数十载,早已记不清孙女的模样,忘了天空原本的蓝。
主刀的是王建国院长的得意门生李默,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戴着金边眼镜,指尖比手术刀更稳。价值数百万的便携式超声乳化仪探头在他手中宛若有灵的绣花针,精准探入老阿妈浑浊的眼内,每一个动作都沉稳利落,循着微光勾勒光明的轨迹。
帐篷外,数十名牧民闻讯而来,静静排着长队。黝黑的脸庞上满是敬畏与期盼交织的神情,他们不懂那些发光鸣响的精密仪器,听不懂白衣人的话语,却亲眼见过无数和老阿妈一样困在黑暗里的长者,在次日揭开纱布时,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泪水夺眶而出,重见天光的喜悦震彻高原。
队伍旁,两名身着黑色冲锋衣的【神盾】队员正调试卫星信号接收器,动作沉默高效,高原反应带来的不适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唯有守护的职责刻在心底。
锋岛【盖亚】中心内,主控光幕实时投射着果洛的画面,无音的场景却比任何交响乐都震撼人心。陈峰立在光幕前,身后是维多利亚港璀璨如银河倾覆的灯火,与高原的苍茫形成鲜明对比。
张敏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大红袍走来,茶香清冽,语气平静如汇报工作:“老板,李默医生刚完成第一百例免费复明手术,成功率百分之百。【盖亚】测算,本次行动总成本含设备损耗、药品运输及人员开支,折合港币一千三百万,不及您上月拍下的百达翡丽怀表的三分之一。”
陈峰未曾回头,目光紧锁光幕——画面里,老阿妈揭开纱布后,颤抖着抬手触摸孙女清晰的脸庞,脸上漾着狂喜与难以置信的神情,那是失而复得光明的极致幸福。指尖轻触冰冷光幕,他心中却涌动着比财富更灼热的暖流,轻声道:“把这段视频和一千三百万的数字,发给【圣柜】实验室、【神盾】全员,还有冰岛和火山灰较劲的贡纳尔。”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坚定:“我要让他们所有人亲眼看见,实验室里熬的每一夜,无人区里流的每一滴汗,冰川下钻的每一米岩层,最终换来的,是怎样的光明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