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台下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姜昊坐在那里，指尖微微发凉。
他当初举报时，虽料到案情不会简单，却万万没想到，这场腐败的根系竟深植至此——时间之长，人数之多，涉案金额之巨，甚至草菅人命……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无数家庭的血泪，都是百姓对公平正义的苦苦期盼。
他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沉。
但转念一想，如今尘埃落定，正义虽迟但到，那些作恶者终将受到惩罚。
他所求的，不过是老百姓能得到安宁与和谐，冤假错案不再发生，大家能安居乐业，过上踏实日子。
想到这里，他心里才稍稍松快了些。
龚浩然的汇报还在继续，会场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愤怒、痛心、庆幸……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人们抑制不住内心的激荡，那些人为了一己私欲，伤天害理，违法乱纪，辜负了国家的培养，辜负了百姓的期望，如今终于落得如此下场，真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会议结束时，窗外的夜色已深。
核心成员们陆续留下，姜昊正准备起身离开，却被梁正军叫住了。
“小姜，等一下。接下来的决议，希望你能参与。”梁正军的语气很诚恳，这正是他特意留下姜昊的目的。
姜昊愣了一下，有些犹豫：“这……合适吗？”他知道，核心成员留下商议的，定然是重大决议，自己一个外人，似乎不太适合掺和。
梁正军笑了笑，解释道：“没事的，我们主要是想商议对你的嘉奖一事。”
他转向在场的其他人，郑重地说：“各位，姜昊同志在此次斗争中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我们作为政府，必须给予他表彰，而且要大张旗鼓地表彰！这种敢于与邪恶作斗争的正义行为，值得我们所有人倡导和学习！”
“我同意！”龚浩然第一个举手赞同。
他和姜昊接触的时间比其他人都多，当初正是他经手了姜昊提供的材料，对这个年轻人的品德和勇气有着更深的了解，深知这份表彰，姜昊当之无愧。
“我也同意。”周卫国紧随其后，举起了手。
他看着姜昊，眼中满是感激，却不止于感激——若不是姜昊的正义与果敢，或许不仅他自己性命难保，这场反腐风暴也未必能如此顺利地席卷巴城。
这份表彰，是姜昊应得的。
其他几位同志也纷纷举手赞同。公安署的张世德署长更是点头不已，他亲眼目睹过姜昊的义举和超乎常人的能力，对这个年轻人早已心生敬佩。
眼看所有人都一致认可，姜昊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各位领导，能不能听我提个意见？”
“当然可以，你尽管说。”梁正军立刻表态，其他人也都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姜昊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各位领导，你们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应该也知道三皇村的村长黄郎，他坏事做尽，人神共愤，确实是罪有应得。但他的女儿黄燕和他的妻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过他的犯罪行为，而且黄燕还主动检举了她父亲的罪行，也算立了功。”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恳切：“我的意思是，能不能不要没收黄郎的房屋？好歹让黄燕母女有个安身之所。至于给我的表彰，我想……就算在黄燕的功劳上吧。请各位领导考虑一下。”
其实，姜昊对黄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愫，甚至之前还因为她父亲的事与她有过不快，但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这对无辜的母女因为黄郎的罪孽而流离失所。那样的话，黄燕的一生恐怕就真的毁了。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龚浩然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地说：“这个事……确实有些棘手。那房子从法律上来说，也算赃物，已经纳入没收清单了，按规定是要依法处理的。”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既想满足姜昊的请求，又不能违背原则，一时之间，竟没人说话。
姜昊见大家面露难色，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便主动说道：“各位领导，我先出去回避一下，你们慢慢商议。”说完，便起身退出了会议室。
他刚走，法院院长耿大为便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梁书记、周县长、龚书记，各位，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梁正军眼睛一亮，连忙说：“耿院长请讲，只要不违背原则，我们都愿意送姜昊这个人情。说实话，这小伙子是个人才，我们也想能留住他的心。”
耿大为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的方案是，政府对姜昊的表彰照常进行，同时给予他一笔鼓励金。然后，我们把这笔鼓励金作为姜昊拍卖那套房屋的资金，让姜昊以合法的方式买下那套房子。至于房子最后归谁所有，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他进一步解释道：“这样一来，既不违背法律原则，又能照顾到黄燕母女的处境，只需要姜昊配合一下流程就行了。”
“这个方案好！今后黄燕母女的生存也是民生大事。”梁正军眼前一亮，当即表示赞同，“既合法合规，又能解决问题，还能遂了小姜的心愿，简直是一举三得！”
“我同意。”
“这个办法可行。”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
“那好，等姜昊进来，征得他同意后，我们就这么办。”梁正军一锤定音。
很快，姜昊被请回了会议室。
耿大为把刚才的方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最后问道：“姜昊同志，你认为这个方案可以吗？”
姜昊听完，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他当然明白其中的门道，这既维护了原则，又给了黄燕母女一条生路，实在是再好不过的解决办法了。“很好，我没意见。”他爽快地答应下来，“需要我怎么配合，随时叫我就行。”
梁正军脸上露出笑容：“好！那对姜昊同志的表彰就不变，只是把鼓励金用于购买那套房屋，姜昊同志也没意见，那我们就继续研究其他事项。”
商议了一会儿，梁正军走到姜昊面前，语气温和地说：“姜昊同志，我们还有些内部事务要再商量一下，就不多留你了。我马上派驾驶员送你回去。”
“好的，感谢各位领导。”姜昊知道，接下来的事确实不适合他参与，便起身告辞，“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你们忙。”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会议室。走廊里的灯光柔和地洒在他身上，他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心里像是卸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夜色更深了，但巴城的天空，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