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洁白的飞鸟飞得又稳又快，翅膀扇动时带起的风都带着股清爽的草木香，不像极北冰原的寒风那样刮得人脸生疼。林炎坐在鸟背上，手里还捏着那半块没吃完的晶莹果子，果肉在舌尖留下的清甜劲儿还没散去，体内消耗的灵力就跟雨后春笋似的往上冒，连刚才被震得发麻的耳膜都舒服了不少。
“我说这位姑娘，”林炎瞅着身边白衣少女的侧脸，她的头发被风梳得整整齐齐，发尾带着点淡淡的银辉，看着不像凡人，“你这鸟儿叫小白？品种挺稀有的啊，是仙鹤还是灵鹫？飞得比我以前见过的猎隼都快，耐力还这么好，这都飞了快一个时辰了，连口气都不喘的。”
白衣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它啊，既不是仙鹤也不是灵鹫，是冰原深处的雪羽雕，性子野着呢，也就我能使唤动它。你要是敢摸它的羽毛，它能啄得你手背上全是包。”她说着，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雪羽雕的脖子，雪羽雕发出一声温顺的鸣叫，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半点野性子都看不出来。
“这么听话？”林炎看得直咋舌，“我以前在镇上见的鸽子都没这么乖，给它喂小米还得看心情呢。这雪羽雕吃啥长大的？是不是得喂珍珠玛瑙啊？”
“哪用那么金贵，”少女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一把亮晶晶的石子，往雪羽雕嘴边递了递，雪羽雕啄了几颗吞下去，“就吃这个，冰原深处的凝冰珠，跟你们修士用的灵石差不多，能补充点灵气。”
林炎看着那些石子，晶莹剔透的，在阳光下闪着光，确实跟下品灵石有点像，就是更冰润些。“这玩意儿要是拿到镇上卖，怕是能换一马车五花肉，”他砸吧砸吧嘴，“墨渊见了肯定得眼馋，说不定还想跟雪羽雕讨两颗打弹弓。”
“你说的那个墨渊，是不是个爱耍刀、嘴巴停不下来的小子？”少女歪着头问，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
林炎愣了一下：“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少女摇摇头，手指在膝盖上轻轻点着，“之前在山谷那边远远看过一眼，他被冰原狼追的时候，还不忘回头骂狼长得丑，倒是个有趣的人。”
林炎这才想起，刚才在山谷里那么乱，这少女竟然能远远看到墨渊的窘态，可见她的修为不一般。“姑娘你到底是谁？”他又问了一遍，“之前在青石镇外救了我，现在又在深涧边救了我，总不能一直让我叫你‘姑娘’吧？”
少女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玉佩是暖白色的，上面刻着个“灵”字，灵气十足。“我叫灵汐，你叫我名字就行。至于我是谁……等你到了冰火之源，自然会知道。”她把玉佩递过来，“这个你拿着，进冰火之源的时候能用到，那里的结界只认有冰神或火神气息的东西。”
林炎接过玉佩，入手温润，玉佩上的“灵”字像是活的，隐隐有白光流转，确实带着一股纯净的灵气，和寒潭底的冰神气息有点像，但更柔和些。“这玉佩……是冰神那边的？”
“算是吧，”灵汐收回手，指着前方，“你看，前面就是冰火之源的范围了。”
林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天地间出现了一道奇异的分界线——左边是白茫茫的冰雪世界，雪花漫天飞舞，一眼望不到头；右边却是红彤彤的火海，岩浆在地面上流淌，冒着滚滚热气；而在分界线的正中间，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一半被冰雪覆盖，一半燃烧着火焰，山顶上隐约能看到一座宫殿的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我的天……这就是冰火之源？”林炎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一半冰一半火，中间还插着座山，这是哪位大能闲着没事凿出来的？也太壮观了吧！”
“不是凿出来的，”灵汐解释道，“这里是天地间冰火两种力量交汇的地方，冰神和火神当年就是在这里悟道的。那座山叫‘太极峰’，山顶的宫殿是他们留下的神殿，里面藏着能彻底消灭深渊之主的秘密。”
雪羽雕朝着太极峰飞去，越靠近冰火之源，林炎越能感觉到两股强大的力量在拉扯——一股冰冷刺骨，让他手里的冰封剑微微颤动；一股炽热如火，让焚天剑上的火焰越来越旺。两种力量在他体内交织，却不冲突，反而像是在互相滋养，让他的灵力运转得更加顺畅。
“你看下面，”灵汐指着下方，“那些是冰火灵植，只有在这里才能生长。”
林炎低头一看，只见冰雪和火焰交界的地方，长着些奇怪的植物——有的叶子一半是冰蓝色，一半是火红色；有的花朵开在冰块里，花瓣却冒着火星；还有的藤蔓缠着燃烧的岩石，根茎却扎在冰缝里，生机勃勃的。
“这要是挖回去当盆栽，怕是能卖不少钱，”林炎嘀咕道，“镇上的王财主就喜欢收集稀奇玩意儿，见了这些肯定得眼睛放光。”
“你可别打它们的主意，”灵汐笑着拍了他一下，“这些灵植受冰火之力滋养，离开这里活不过一个时辰，而且它们的根须连着太极峰的灵脉，挖了会惊动神殿的守护兽。”
“守护兽？”林炎心里咯噔一下，“是跟冰原狼差不多，还是跟湖底巨爪一样？”
“都不是，”灵汐神秘地笑了笑，“是些脾气古怪的小家伙，你见到就知道了。”
雪羽雕在太极峰半山腰停下，这里有一片相对平坦的平台，平台边缘有一道光门，光门上流转着冰蓝和火红两种光芒，显然就是灵汐说的结界。林炎从鸟背上跳下来，脚刚落地就打了个哆嗦——平台左边的地面冻着厚厚的冰，右边却烫得能煎鸡蛋，两种温度在脚边交汇，感觉脚趾头都快精神分裂了。
“这地方也太极端了，”林炎跺了跺脚，“左边能冻成冰棍，右边能烤成肉干，中间站着怕是得一半热一半冷，难受得紧。”
“忍忍就好，”灵汐也跳了下来，雪羽雕在她身后盘旋了两圈，然后振翅飞走了，“过了这道结界，里面的温度就正常了。把我给你的玉佩拿出来，贴在光门上。”
林炎依言拿出玉佩，往光门上一贴。玉佩上的“灵”字瞬间亮起，光门上的冰火光芒也跟着涌动起来，形成一道旋转的漩涡，漩涡中间慢慢出现了一个通道，通道里传来淡淡的檀香。
“可以进去了，”灵汐率先走进通道，“你的朋友们应该也快到了，刚才雪羽雕看到他们正顺着山脊往这边赶，就是墨渊好像崴了脚，走得慢吞吞的，还在跟苏清月拌嘴。”
林炎跟着走进通道，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经到了一个宽敞的大殿里。大殿的柱子一半是冰雕的，一半是玉雕的，冰雕的柱子上刻着雪花图案，玉雕的柱子上刻着火焰纹路，天花板上挂着颗巨大的夜明珠，把整个大殿照得亮堂堂的。
大殿正中间有个石桌，石桌上摆着几个蒲团，旁边还有个香炉，里面插着的香正冒着袅袅青烟，确实是刚才闻到的檀香。
“这就是神殿？”林炎走到石桌前，伸手摸了摸蒲团，软乎乎的，像是用某种兽毛做的，“看着挺干净的，不像没人住的样子。”
“一直有守护兽打理，自然干净，”灵汐走到一面墙前，墙上挂着两幅画，一幅画着个穿白衣的女子，坐在冰莲上，气质清冷；另一幅画着个穿红衣的男子，站在火海里，眼神威严，“这就是冰神和火神的画像，你好好看看，说不定能领悟点什么。”
林炎凑过去看画，刚看了没两眼，就听到大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其中墨渊的大嗓门格外显眼：“我说这结界咋这么难搞，原来得用玉佩！林炎这小子肯定早就进来了，说不定正偷着吃香的喝辣的呢！”
接着是苏清月的声音：“别喊了，小心惊动里面的东西！赵兄，你扶着秦大哥，我去看看能不能打开结界。”
林炎一听，赶紧跑到大殿门口，对着外面喊道：“我在这儿！灵汐姑娘给的玉佩能开门，你们快进来！”
外面的声音顿了顿，然后传来墨渊惊喜的大喊：“林炎！你果然在里面！等着小爷，我这就进来揍你一顿，谁让你不等我们！”
林炎笑着摇了摇头，回头看向灵汐：“他们来了。”
灵汐点点头，眼神变得有些凝重：“人到齐了，也该告诉你们真相了。关于深渊之主，关于火神宗，还有……关于你们每个人的使命。”
她的话音刚落，大殿门口的光门再次亮起，墨渊一瘸一拐地冲了进来，后面跟着苏清月、赵长风、黄莺、洛雪、秦战和陈老，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些尘土，显然赶路不易。
“林炎！你可算……”墨渊的话没说完，就看到了灵汐，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哇！这位姑娘是谁？长得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比镇上最美的花魁还好看！”
苏清月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脸红到了耳根：“墨渊！不得无礼！”
灵汐却没生气，只是笑着对众人点了点头：“欢迎来到冰火神殿，我叫灵汐，是这里的守护者。”
众人看着灵汐，又看了看周围的大殿，脸上都写满了惊讶和疑惑。
林炎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会颠覆他们所有人的认知。
他走到黄莺身边，握住她的手，黄莺的手有点凉，显然也很紧张。
灵汐深吸一口气，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林炎身上，缓缓开口：“你们知道吗？深渊之主，其实并不是外来的邪物，它……原本是火神的一缕残魂。”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大殿里轰然响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林炎。
火神的残魂？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