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长平公主猛地转过头,眼中爆发出被戳中痛楚的激烈情绪,面容因激动而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你懂什么,你不过是个……”
“不过是个式神?”鹤守月替她说完,语气平静无波,丝毫不在意公主的话语。
“是的,我只是一个被主人创造出来、没有真正生命的造物。但我至少,曾经触碰过真实。”
他微微俯身,靠近公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紧紧攫住她的眼睛,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字字如冰锥,刺入公主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防。
“您呢?殿下,您还记得上一次真心的开怀是什么时候吗?”
“还记得指尖触碰另一个有温度的掌心是什么感觉吗?”
“还记得……被一个人全心全意地注视着、爱慕着,是何种滋味吗?”
每一个问句,都像一把钝刀,在公主心上反复切割。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中那点激烈的光芒迅速熄灭,只剩下更深的、令人窒息的空洞和绝望。
数百年积累的孤独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爱……”
她喃喃道,这个字眼从她干裂的唇间吐出,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和深入骨髓的苦涩。
“我……还可以吗?”
“当然可以!”鹤守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肯定和一种狂热的鼓动。
他伸出冰冷的手指,轻轻拂开公主额前一缕散乱的秀发,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温柔,
“只要解开这枷锁,只要释放出您体内的力量,您将重获自由!”
“这广阔的天地,这世间万千的风景,还有那芸芸众生中,总有一份独属于您的、炽热滚烫的情意。”
“您将不再是这冰冷的封印,您将是一个活生生的、可以去爱、可以被爱的女人!”
他的话语如同魔咒,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打在公主内心最深的渴望与不甘之上。
她体内的那股隐藏沉睡的力量似乎也感应到了宿主剧烈波动的情绪,开始隐隐躁动。
一股阴寒而强大的气息从公主身上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殿内的温度骤降,烛火疯狂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鬼魅。
公主眼中的绝望和空洞,正被一种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光芒所取代。
那是对自由和情感的极度饥渴,是被压抑了数百年的火山即将喷发的前兆。
鹤守月看着公主眼中燃起的火焰,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算计和疯狂。
情爱?
自由?
那不过是诱饵。
他需要的,是祸蛇解封时那足以颠覆乾坤的力量。
只有那样的力量,才能有掌控天下群妖,揪出那个隐匿了六十年的凶手,将其挫骨扬灰。
才能……弥补他当年那刻骨铭心的弱小和无能。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力量在向他招手。
每当女皇沉沉睡去,或者对着他这张脸陷入痴迷的幻想,鹤守月会独自立于宫阙之巅,眺望着冰冷的天都夜色。
他会从怀中拿出那方被血浸透、又被他重新打整好的木雕,小心翼翼地放在胸前。
指尖温柔的摩挲着,他仿佛还能感受到平笙最后残留的温度,能听到她清脆的笑声。
随即,那笑声被撕裂的嫁衣、喷涌的鲜血、空洞的眼神所取代。
“很快了,很快我就能为你报仇,我们也能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