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猛然张开獠牙森然的大口,蛇身如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直取陈千哲的咽喉。
陈千哲却只是漫不经心地跺了跺脚,身形微侧,向旁轻挪半步。
毒蛇的致命一击瞬间落空,利齿堪堪划过空气,发出细微的破风声。
一击未中,毒蛇似乎怔住了,竖瞳骤缩,随即昂首吐信,猩红的信子在空气中急促颤动,发出威胁般的嘶嘶声。
陈千哲唇角微扬,眼底掠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缓缓俯身,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扣住毒蛇的七寸,动作轻巧得如同拈起一片落叶。
毒蛇在他掌中剧烈扭动,鳞片摩擦出细微的沙沙声,但不过几下挣扎后,蛇身骤然僵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禁锢。
陈千哲垂眸端详着手中的猎物,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唇角的弧度渐渐加深,嗓音低柔得近乎愉悦:
“真好啊……我等你们许久了呢。”
语调里,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某种隐秘的期待。
陈千哲回到营地不久,那两个找他帮忙的女生也回来了。
她们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脚步明显一顿。
两人飞快地对视一眼,随即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他,加快脚步与他擦肩而过。
秦书仍未回来。
——
与琳达达成交易后,秦书却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
一只妖。
一只寄居在狗身上的妖。
还是魅妖的一种。
按理说,魅妖最擅长蛊惑人心,化作人形才更方便行事。
可这只狗……倒是生得格外漂亮。
雪白的毛发如绸缎般柔亮,远远望去,活像一团蓬松的新雪。
或许是时代变了。
魅妖也发现比起幻化人形,毛茸茸的萌宠反而更能让人卸下心防。
青媚轻盈地往前蹦跳两步,踏上通往密林的小径,忽然驻足回首。
它歪着圆乎乎的脑袋,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秦书。
果然,秦书又跟了上来。
就这样,一人一狗在林间小径上走走停停。
青媚每跑几步便蹲坐下来,尾巴轻摇,待秦书走近了,才又起身继续引路。
直到密林边缘,秦书终于站定。
她低头看着脚边的小白狗,眉眼弯成月牙:“你要带我去哪儿呀?想让我进去陪你玩吗?”
青媚仰起脑袋,发出两声细软的呜咽,仿佛在认真回应。
——当然要进密林。
那里,才是最好的猎场。
秦书轻叹一声,揉了揉膝盖:“我有点累了,不想再往前走了。就在这儿陪你玩吧。”
也好。
这里离营地足够远,不会有人打扰。
青媚缓缓抬起爪子,一步一步向秦书靠近。
真香啊。
它深深吸气,那股诱人的气息钻入肺腑,让它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快要忍不住了。
猩红的舌尖扫过尖锐的獠牙,只需后腿发力一跃,就能咬穿她纤细的脖颈,吞噬她的灵魂——最好连那甜美的血肉也一并享用。
她实在太香了。
秦书依旧保持着温柔的微笑,看着白狗越走越近。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曲起,点点红色萤火在指尖跃动,渐渐汇聚成细密的红线。
青媚完全沉醉在猎物的香气中,浑然不觉她的动作。
更没注意到密林深处,那道正在急速逼近的身影——陈千哲。
“秦书!”
陈千哲的呼喊声撕破林间寂静的刹那,青媚已凌空跃起。
指尖的红线骤然崩散,化作点点萤火飘散在空气中,又悄无声息地渗入青媚的皮毛。
她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天旋地转间,两人重重摔向一旁。
半空中的白犬突然僵直,每一寸骨骼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它发出凄厉的呜咽,像块石头般直直坠落。
紧闭双眼的两人谁都没看见这一幕。
秦书只听见耳畔传来陈千哲压抑的闷哼,睁开眼时,视野里只剩下凌乱的野草和那人护在她脑后、青筋微凸的手臂。
等他们再抬头时,雪白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但此刻谁也顾不上它呢。
秦书一个翻身从地上跃起,立即蹲到陈千哲身边:“陈千哲!你怎么样?”
陈千哲倒吸一口凉气,睁眼便撞进秦书盛满担忧的双眸。
他勉强支起身子,声音虚弱:“右手好像摔断了。”
秦书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正垫在他右臂下方,尖锐的棱角上还沾着些许血迹。
“还有哪里特别疼吗?”秦书眉头紧锁,声音不自觉地绷紧。
陈千哲轻轻摇头:“腿上有些擦伤,不碍事。”
他正想请秦书搀扶,却猝不及防被拦腰抱起。
陈千哲一时怔住——既诧异于秦书竟能如此轻松地抱起自己,更震惊于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怒火与焦灼。
伤员耽搁不得。
在民宿简单固定了陈千哲的右臂后,秦书片刻不停地带他往山下赶去。
下山的车里,陈千哲将头轻轻靠在秦书肩上,声音里带着歉意:“对不起,害你看不成明早的日出了。”
秦书的目光落在他腿上渗血的伤口,布料已经被暗红的血迹浸透。
她指尖微颤,声音却放得轻柔:“日出每天都有。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医院了。”
说着,她抬手抚上陈千哲的脸颊:“谢谢你。但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陈千哲睫毛轻颤,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将脸更深地埋进她肩窝:“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
他安静地靠着她不动了,不知是在思索她的话,还是因疼痛失了力气。
秦书叹了口气:“很难受吗?我现在做什么能让你好受些?”
这句话让陈千哲微微动了动:“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想要你像刚才那样摸摸我的头。或者更贪心一点,亲亲我。
但他不确定自己暗藏的小心思是否已被察觉,更担心会惹她生气。
不过此刻,他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陈千哲缓缓抬头,望进秦书的眼睛,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想和你在一起,也可以吗?”
“可以。”
疼痛让他脸色苍白,却在得到回答的瞬间,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真好。
秦家的车队早已在山下待命,接到人后便风驰电掣般驶向医院。
身着白大褂的医疗团队已在急诊入口严阵以待。
直到手术室的门将陈千哲的身影完全吞没,始终寸步不离的秦书才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在走廊长椅上坐下,修长的手指轻揉太阳穴。
这时,一位西装笔挺的秘书悄然走近,将一份文件递到她手中。
秦书翻开文件夹,陈千哲的详细资料在眼前展开。
她径直掠过前面的内容,指尖停在“家庭成员”那一页。
【陈治年】
关系:父亲
年龄:50岁
婚姻状况:丧偶
职业:小学教师
秦书的视线在联系方式那栏稍作停留,随即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您好,请问是陈千哲的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