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逸云朝着秦书微微抬了抬手,语气亲切温和地说道:“孩子,坐下吧。”
餐桌上,众人谈兴正浓,欢声笑语不断,话题大多围绕着钟静姝在国外的工作经历,以及家族里的大小事务展开。
钟静姝与秦父和钟逸云聊得格外投入,可坐在一旁的钟闲鹤,却只是静静地聆听着,鲜少插话,偶尔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沉浸在自己独有的思绪之中。
秦书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钟闲鹤,正巧钟闲鹤也将目光转了过来,他神色温和,轻声开口问道:“不太适应这样热闹的场合?”
“没有呢。”秦书连忙轻轻摇头,又补充说道,“只是对两位长辈还不太熟悉,心里有些拘谨。”
钟闲鹤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提议道:“陪舅舅出去走走,怎么样?”
这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到钟闲鹤与秦书身上。
钟闲鹤看起来十分温和,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秦书也不好拒绝,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转过身,对着钟静姝撒娇似的说道:“妈妈,外面还有好多地方我都没看过呢,让二舅舅陪我出去走一走,好不好嘛?”
钟静姝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主位上的钟逸云便先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里透着几分期许,笑着说:“难得闲鹤愿意亲近一下小辈,就让他们去吧。
而且你们离开都二十多年了,想必有许多亲戚都不认识了,刚好让闲鹤带着书书出去走走,认一认家里的亲戚长辈。
小辈之间多些往来,总归是好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秦父有些担忧地看着秦书,秦书回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轻声朝着大家点头示意,便和钟闲鹤一同走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长廊中,钟闲鹤的步伐不紧不慢,沉稳悠然,秦书则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众人吃顿饭的时间,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天黑后的大宅,就像换上了一身全新的装扮,与白天的景致截然不同。
四处亮起的灯,暖黄的光晕悠悠洒落,给古老的宅院蒙上了一层神秘又迷人的面纱,散发着别样独特的韵味。
钟闲鹤微微侧头,看向秦书,问道:“如今回来了,便打算在宅院里常住吗?”
“是的。”秦书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妈妈说我们今后就在这里住下了。”
钟闲鹤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应道:“也好。”
他看着秦书的侧脸,二十多年前那个脸蛋圆嘟嘟像小包子的小女孩,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长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大姑娘。
他轻声说道:“你也别埋怨家里人过去的做法,当时出现那样的事,确实也是无奈之举。”
秦书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什么叫无奈之举?毕竟当年的事我也只是听说,受委屈更多的还是妈妈。”
他们一直在国外生活,除了钟静姝工作的原因,据说是还因为钟静姝当初和钟家闹了些矛盾。
钟闲鹤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缓缓说道:“你妈妈去福利院抱养你,是因为一直没能有自己的孩子。
但是当时的家主却说你母亲命中注定膝下无子。
你妈妈不信,既不信家主,也不信那所谓的天命,转头就带着你父亲去福利院把你抱了回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家主见你时,十分生气,觉得你母亲做事太过莽撞,还认为外来的你可能会破坏家族气运,因此和你母亲大吵了一架。
你母亲抱着年幼的你,不想让你们一家人受委屈,便直接搬到了国外。
当时我还在山上修行,这些事都是听大哥说的。”
大哥,便是钟逸云。
秦书点了点头,这下才明白原来这就是钟闲鹤单独将她叫出来的目的。
随后,钟闲鹤带着秦书,从右手边出发,一路向北再往西,逐个拜访了旁支的几位重要长辈。
一番热情的寒暄交流下来,时间已然不早,夜色愈发深沉,两人这才踏上归途。
走在回住处的路上,秦书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脚下的地板上,那木质地板被暖黄色的灯光一照,泛着柔和的光亮。
莫名地,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双宛如璀璨星辰般的金色眼睛。
秦书心中暗自思忖,老宅里有人眼睛是金色的吗?
仔细回想刚刚拜访过的那些人,好像都没有谁拥有那样独特的眼睛。
“舅舅,有人的眼睛是金色的吗?”
“金色的?”钟闲鹤敏锐地察觉到秦书的心不在焉,微微侧目,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语气里带着一丝迟疑,轻声问道:“你在老宅里见到眼睛是金色的人了吗?”
秦书被他的话语拉回现实,她抬起头,看到钟闲鹤正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她,心中微微一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低下头,轻声说道:“没有。就是中午的时候有个人跟我打了个招呼,我没回应他,有点不礼貌。”
说完,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舅舅,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
钟闲鹤看着秦书略显疲惫的模样,理解地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好好休息吧,近两日会有许多从别的地方赶来的朋友,你要是闲不住,也可以在老宅里四处多转转,说不定会遇见让你感兴趣的人或事呢。”
秦书心里想着,怪不得钟梦蝶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原来是被迫去社交了。
毕竟趁这个机会与其他家族里的小辈结交,有利于拓展人脉,联络资源,甚至是促成联姻。
怪不得各个家族对钟逸云的六十大寿反响如此积极。
“好的,舅舅,那我先回去啦。”秦书乖巧地应了一声,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钟闲鹤站在原地,望着秦书渐行渐远的背影,将她刚才的问题在舌尖轻轻过了一遍,金色的眼睛。
他忍不住低头笑了笑,那个家伙,可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主儿。
主动跟人打招呼?真是稀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