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味号穿过食魂墟大气层时,船身像被扔进冰窖又捞进火炉。左侧船舷结着碗口粗的冰棱,寒气直往骨缝里钻,指尖碰一下能麻到胳膊肘;右侧甲板烫得能煎鸡蛋,木质纹路里渗着焦黑烟丝,踩上去鞋底滋滋作响。这种诡异的温差把船帆折腾得直哆嗦,穿林风灵化的风团在桅杆周围急转,才勉强按住乱晃的帆布。
铁山一斧劈开块坠向甲板的燃烧陨石,火星溅在冰棱上化成白雾:这破地方怎么一半像腊月冰窖,一半像三伏灶台?连风都是冰火两掺的,刮在脸上又疼又麻!
艾拉展开星图,食魂墟的赤道裂谷像道砍在星球上的刀,两侧冰原与火海分得整整齐齐,红的火、白的冰,连边界都透着股较劲的意思。档案说这里的磁场能搅乱能量,冰原的绝对零度能冻住味道记忆,上次有个探险家被沾到,连亲娘做的糖糕味都忘了;火海的焚心焰更狠,能烧光味觉感知,尝啥都是木渣子。她指着裂谷深处跳动的金光,符印碎片就在冰火交界的谷底,那儿能量乱流跟疯狗似的。
林风掌心的双符忽明忽暗,金蓝光芒里掺了点极淡的黑白——冰与火的能量在符印里打架,搅得符光都发颤。船底的印记在抖。他低头瞅甲板缝隙,浅白色印记边缘渗着黑雾,正跟空气中的冰火能量缠成一团,像两条斗架的蛇,它在吸这里的极端能量,越来越欢实了。
续味号最终泊在冰原与火海交界的黑色岩石平台上。平台边缘的石头一半裹着白霜,摸上去能粘掉层皮;一半冒着火星,凑近了能燎着眉毛。脚下时不时传来冰层断裂的声,混着岩浆冒泡的响,跟踩在快要散架的锅上。
刚下船,冰原方向就传来细碎的声,一群半透明的食灵从冰层里钻出来,形态像被冻住的水滴,周身绕着白雾。别碰它们的雾!艾拉赶紧拽住往前凑的铁山,《食灵图鉴》残页在风里扑棱,冰魄灵的雾能冻住味觉神经,沾到就再也尝不出甜味了,连糖块都成石头!
铁山挥斧砍向迎面飘来的白雾,斧刃的星核火撞上寒气,地炸出片冰晶火海。冰魄灵发出尖锐的嘶鸣,白雾突然收成一束,化作无数冰针射过来。穿林风灵及时卷起草旋风,把冰针吹向火海方向,冰针落进火焰的瞬间地腾起刺眼的蒸汽。
它们不是要咬人,是在喊救命!林风突然喊出声,双符的金蓝光芒穿透冰魄灵的身体,在它们透明的躯壳里看到了模糊的片段——一群欢腾的水纹食灵在溪里打滚,突然被股黑色力量冻成冰棍,拖进没底的黑暗。
冰魄灵似乎听懂了,嘶鸣声软了下来,带着点哭腔,白雾里显出个指向裂谷的影子。
这时候,火海方向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咚、咚的跟打鼓。一头由燃烧的岩石组成的巨兽从岩浆里爬出来,身体缝里淌着赤红色熔浆,每走一步就留下个燃烧的脚印,脚印里隐约能看到烤焦的麦粒——是失去味道的火谷灵,以前是守麦田的火焰食灵。
这玩意儿比焰心古镇的灶灵暴躁十倍!铁山举斧迎上去,斧刃跟巨兽的岩石臂膀撞在一起,迸出的火星在冰原上点着一小片火,它身上的焚心焰能烧光记忆!
林风瞅见火谷灵的眉心嵌着块小黑片,正是虚无之核的残片,残片上的反向符印跟抽水机似的,正不停抽它的火焰能量。它被虚无残片攥着脖子呢!他把双符抛向空中,金蓝光芒化成锁链缠住巨兽的四肢,艾拉,用味道晶体砸残片!
艾拉掏出彩色晶体,五彩色光芒顺着锁链钻进火谷灵体内。晶体撞上虚无残片的瞬间,火谷灵发出痛苦的咆哮,燃烧的身体剧烈哆嗦,眉心的黑片渐渐褪色,露出底下一点微弱的金色——那是它原本的味道核。
冰魄灵们突然集体冲向火谷灵,最前头的一只飞至巨兽掌心,白雾在那儿凝成颗剔透的水珠;火谷灵的熔浆顺着指缝淌下,滴在水珠旁化作细碎的火星。白雾碰着焚心焰的刹那,没像预想中那样湮灭,反倒化成一团温乎乎的蒸汽。
蒸汽里,冰魄灵与火谷灵的影子慢慢融在一起,变成个半冰半火的怪食灵,对着众人微微鞠躬,然后转身飘向裂谷深处。它们在给咱带路。艾拉望着蒸汽散掉的方向,冰与火的食灵本来是搭伙过日子的,被扔到这儿才成了仇人,是晶体的力量让它们记起老交情了。
林风捡起火谷灵眉心掉的虚无残片,碎片上的反向符印淡得快看不见了,却还微微发烫,跟块被炭火熏热的铁铲。这碎片比船底的印记欢实多了。他把碎片塞进怀里,食魂墟里肯定还有更多这玩意儿,正搅和这里的食灵呢。
铁山扛着巨斧跟上引路的蒸汽,斧刃在冰火交界的地上拖出串火星:管它什么残片,敢挡路就劈了!老子倒要看看,这裂谷底下藏着什么宝贝符印!
裂谷边缘的风越来越野,冰原的寒气跟火海的热浪在风里缠成毛线,卷出一道道旋转的能量龙卷风,风里夹着无数食灵的呜咽,听得人心里发紧。穿林风灵的风团在前头开路,把能量流扒拉到两边,露出条通往谷底的窄石径。
石径两侧的岩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洞,每个洞里都嵌着块透明晶体,里面封着食灵们失去的味道记忆——有甜梦灵被冻住的笑,有苦行灵被烧糊的执着,还有无数模模糊糊的光影,在冰与火的夹缝里轻轻哆嗦,跟受了委屈的孩子。
走到石径中段时,船底的印记突然地亮起来,黑雾顺着林风的脚印爬,在地上画出个反向符印。符印边缘的冰与火能量突然炸毛,化成两只巨大的爪子,猛地抓向走在最后的艾拉!
千钧一发之际,半冰半火的怪食灵突然折回来,用身体挡在艾拉身前。冰火能量撞在一起的冲击波把石径震得直晃,反向符印的黑雾被冲得七零八落。食灵的身体在冲击中变得越来越薄,却在散掉前指向裂谷更深处——那里的金光里,隐约能看到无数银色汤匙搭成的光门。
就在这时,林风腰间的跨界令突然烫起来,玉牌表面显出甜苦两域的影子:甜域蜜商的船队压在了苦域的味觉脉络上,苦泉的苦味正一点点跑掉,渗出来的泉水带着股甜腻腻的怪味;苦域冰棱族用冰墙堵了味觉桥,两边的人都举着家伙,眼瞅着就要打起来。
平衡岛的味觉桥出事了。林风盯着影像,青铜勺的鼎纹泛着警示红光,跨界令不是抢地盘令,源老说的自由往来,是得守着不刨对方祖坟的规矩。
艾拉赶紧调出甜苦两域的味觉图谱:苦泉的脉络跟甜域的蜜河本是一根绳上的俩蚂蚱,拽太狠两边都会断。得找个法子让甜味和苦味擦肩而过,谁也别碍着谁。
铁山看着影像里蜜商往河里倒蜜糖的蠢样,气得斧刃直发亮:这蜜商脑子被甜糊了?等解决这里的事,俺去把他的船队劈成柴火!
硬来只会让裂缝更大。林风盯着冰与火融成的蒸汽,突然拍了下大腿,你看,冰魄灵和火谷灵能在蒸汽里好好待着,甜与苦为啥不能?他想起调和海的调和剂说不定咱需要一种,像河流的中线,让两边的味道各走各的道,谁也别挤谁。
裂谷深处的金光突然亮得晃眼,银色汤匙搭的光门里飞出道流光,钻进林风手里的跨界令。玉牌上显出新的纹路,标着味觉缓冲带的位置——两域交界本该留三尺空地,让味道慢慢过渡,跟两家院子中间的巷子。
源老在支招呢。艾拉眼睛一亮,这是解决冲突的关键!
半冰半火的食灵轻叫一声,推着众人往光门走,那意思像是说:先找符印碎片,再回头收拾跨界令的烂摊子。
穿过光门,裂谷谷底的景象突然敞亮起来。无数银色汤匙悬在半空,拼出个巨大的安卡符印轮廓,符印碎片嵌在每个汤匙的柄端,正闪着金蓝光芒。符印中央,一块完整的虚无残片飘着,反向符印的黑雾跟汤匙的金光打得正凶,搅出个黑白漩涡。
原来符印碎片一直在摁着虚无残片。林风恍然大悟,食魂墟的冰火闹腾,根本是这儿的镇压松劲了。
铁山挥斧劈开漩涡外层的黑雾,斧刃的星轨纹路跟汤匙产生共鸣,直响:那还等啥?赶紧把碎片拼完整!
最后一块符印碎片嵌进汤匙的瞬间,整个裂谷剧烈震动,银色汤匙组成的安卡符印爆发出强光,把虚无残片彻底化掉了。冰原的寒气跟火海的热浪慢慢平息,赤道裂谷两侧的冰与火开始慢悠悠地往一起融,化成温和的能量流,跟刚熬好的粥。
这时候,甜苦两域的味觉桥上,冰棱族跟蜜商突然感觉脚下的桥在抖。地面显出新的纹路,标着味觉缓冲带,道黑白漩涡出现在桥中央,既不吞甜味,也不压苦味。跨界令从漩涡里射出道光,在桥边刻出条清清楚楚的线:界内可通商,界外各守各的地,谁越界,跨界令就作废。
蜜商看着融化的冰墙重新冻上,却不再排斥甜味;冰棱族长发现苦泉的脉络又活过来了,泉水带着点回甘,俩人对视一眼,都把家伙收了。
食魂墟的裂谷里,安卡符印化成道光钻进续味号的船帆。穿林风灵的风团裹着众人回了甲板,船底的浅白色印记不再渗黑雾,反倒泛着淡淡的金蓝光芒,跟块刚擦干净的玉。
得赶紧回平衡岛。林风望着星图上遗忘海沟的位置,那儿标着宴席残卷——能解开两域分裂真相的钥匙,跨界令的裂痕只是开头,后面要摆平的事还多着呢。
铁山用巨斧敲了敲甲板,斧刃上沾的冰火能量化成道彩虹:怕啥?连冰和火都能好好搭伙,甜和苦算个啥?等俺们集齐符印,啥破事解决不了!
艾拉笑着擦掉他脸上的烟灰,赤晶珠里映出平衡岛的影子,阴影里,一道黑色身影正盯着续味号的船帆,手里捏着块碎成两半的跨界令,残片边缘泛着与船底印记同源的微光,嘴角勾着抹诡异的笑,像藏着坏水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