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玄瞬间侧身挡在苏子珩和少年身前,短刀已悄然出鞘半寸,冷冽的刀光映着月光,在枯骨堆上晃出细碎的寒影。沈砚立刻扶着苏子珩往破庙残破的门扉后缩,少年攥着苏玄的衣角,目光死死盯着脚步声来处,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乱葬岗的风本就带着枯骨的凉意,此刻那脚步声每近一步,就像有冰碴子往心口钻。
脚步声终于停在破庙外的枯骨堆前,先探进来的是一只沾着血污的灰布靴,靴尖踢到半块颅骨,发出“咔嗒”一声轻响,格外刺耳。随后,熟悉的灰布短打映入眼帘,黑巾依旧蒙着脸,只是右侧已被血浸成深褐色,正是引开追兵的药师。他怀里还架着一个人,那人穿着墨色长衫,衣摆被撕得七零八落,露在外面的手腕缠着断布,渗出的血顺着指尖滴在枯骨上,晕开小小的黑痕,头垂着,只剩胸口微弱起伏,像是随时会断气。
“别动手,是我!”药师看见苏玄的刀,赶紧压低声音,脚步踉跄着往破庙挪,刚跨过门槛,左腿一软,险些栽倒,怀里的人也跟着往下滑。少年这才敢松开苏玄的衣角,往前凑了半步,小声问:“你……你没事吧?他是谁啊?”
苏玄收刀入鞘,上前扶住药师的胳膊,指尖触到一片湿冷——是血。他掀开药师的裤腿,只见左腿有一道深约两指的刀伤,皮肉翻卷,血还在往外渗,显然是引开追兵时被砍中了。“先处理伤口。”苏玄回头对沈砚说,“把剩下的水拿来,再撕块干净的布。”
“不用管我的伤!”药师却摆了摆手,挣扎着指向怀里的人,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这人……这人知道焚焰谷抓苏前辈、抢灵蕴草的真正目的,还知道这破庙木柱上纹路的用处!”
苏子珩本靠在门柱上喘息,听到“纹路”二字,猛地抬眼,目光落在药师怀里人的脖颈处——墨色长衫的领口滑落,露出一道淡红色的火焰纹路,线条曲折,竟和破庙木柱上的图案,分毫不差。“你是……焰枢阁的人?”苏子珩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那人听到“焰枢阁”,终于缓缓睁开眼,目光昏沉却带着警惕,扫过苏玄几人,最后定格在苏珩脸上,声音微弱却清晰:“你认识焰枢阁?你……你是苏子珩前辈?”
“正是老夫。”苏子珩咳了两声,沈砚赶紧递过水,他喝了一口,缓了缓说,“焰枢阁不是早在十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吗?你怎么会落在焚焰谷手里,还被这位药师救下?”
药师这才扯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满是胡茬的脸,左眉骨处有一道浅疤:“我叫秦昊宇,本是焚焰谷药师堂的人,三年前发现副谷主私炼禁药,还在找焰枢阁的旧址,就偷偷藏了起来,暗中盯着他。半个月前,我看见他抓了这人,逼问焰枢阁和灵蕴草的事,才知道他是焰枢阁的弟子,叫陆承安。我偷偷给陆承安送药,才没让他被禁药的毒折磨死,这次刚好碰到你们,就趁引开追兵的机会,把他救了出来。”
陆承安咬着牙,挣扎着想要坐直:“副谷主找焰枢阁,是为了焰心石——那是禁药的核心,藏在焰枢阁旧址里,而这破庙,就是旧址的入口。木柱上的纹路,需要灵蕴草的汁液才能激活,灵蕴草不只是药材,更是打开入口的密钥!”
这话刚落,破庙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像是有东西在啃咬枯骨。秦昊宇脸色一变,赶紧起身:“不好,是焚焰谷的毒鼠!他们肯定顺着我撒的迷烟粉追来了,用毒鼠探路,怕中我的药粉!”
苏玄立刻走到门口,借着月光往外看——只见几只通体发黑的老鼠,正顺着枯骨堆往破庙爬,眼睛泛着绿光,啃过的枯骨上,竟留下了黑色的牙印,显然是沾了毒。“不能让它们进来,不然灵蕴草要是沾了毒,就废了!”苏玄回头,看见少年正把灵蕴草抱在怀里,往自己身后躲,立刻对沈砚说,“你护着苏前辈和陆承安,我去赶跑它们,秦昊宇,你帮我盯着门口!”
秦昊宇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小包黄色药粉:“这是驱鼠粉,撒在门口,毒鼠不敢靠近!”他刚要递过去,破庙外突然传来焚焰谷手下的呼喊声,越来越近:“副谷主,毒鼠往破庙去了,肯定有人在里面!”
陆承安脸色骤变,挣扎着抓住苏玄的胳膊:“别管毒鼠了,快激活纹路!一旦副谷主进来,别说拿焰心石,咱们一个都走不了!灵蕴草……快拿灵蕴草!”
少年立刻把灵蕴草递过去,苏玄接过,用短刀轻轻划开一片草叶,碧绿的汁液立刻渗了出来。他走到木柱前,将汁液滴在火焰纹路上——汁液刚触到纹路,原本模糊的图案突然亮起淡绿色的光,纹路深处传来“咔嗒咔嗒”的声响,破庙的地面竟缓缓往下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入口,里面传来一阵带着暖意的风,与乱葬岗的阴冷截然不同。
而此时,破庙的门已被猛地踹开,副谷主的声音带着冷笑,传了进来:“既然来了,就别想着走了!灵蕴草、焰心石,还有焰枢阁的余孽,今天全给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