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落星崖上的火光已尽数熄灭，只余下崖边焦黑的攻城梯残骸和阵纹石上未散的淡淡青光。村长带着几名壮丁，正用湿布擦拭崖边的血渍，少年背着小竹篓，挨个给受伤的村民递上草药——那是昨日战后，从崖后山林里匆匆采来的，虽不算名贵，却能暂缓伤口疼痛。
水云靠在石屋旁的树干上，闭目调息，指尖偶尔泛起一丝微弱的水光，顺着经脉慢慢流转，修复着昨日透支的灵力。楚风则蹲在阵眼旁，指尖轻轻抚过阵纹石，感受着里面缓缓减弱的灵力波动，眉头微蹙：“青光比清晨淡了些，寒玉粉的效力果然在慢慢耗散，最多撑到第四日，就得补新的聚灵玉。”
话音刚落，一道青白身影从山道上走来，正是苏玄——他没等天大亮，便带着雷长老丢弃的那柄雷刃，往寒洞赶去，此刻已折返回来，肩上的木盒比去时沉了些，脸上却带着几分凝重的喜色。
“苏玄前辈，寒洞的前辈肯帮忙吗？”少年最先看到他，立刻放下竹篓跑过来，眼中满是期待。楚风和水云也立刻起身，快步迎了上去。
苏玄点点头，将肩上的木盒放下，先取出那柄赤阳铁雷刃，刃身没了毒雷气，此刻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铁光：“前辈见了这雷刃，倒是挺上心，说这赤阳铁没被炼废，改造成一柄玄阴刃，正好能克焚天谷的毒雷气，让我三日后去取。”
“那聚灵玉呢？”楚风最关心这个，上前一步追问，“前辈有没有办法找到更多的聚灵玉？”
“有线索，但不容易。”苏玄打开木盒，里面除了之前剩下的一点寒玉粉，还多了一张泛黄的矿脉图，图上用炭笔标注着两道纹路，一道红，一道绿，“前辈说，当年他抢赤阳矿时，曾在矿脉深处见过一道聚灵玉矿脉，那矿脉里的聚灵玉，足够支撑青龙阵运转半月有余。可后来焚天谷占了赤阳矿，不仅封了矿脉入口，还派了弟子驻守，想取聚灵玉，就得先闯过赤阳矿的防御。”
水云凑过来看矿脉图，指尖点在图上红纹标注的“赤阳矿”处：“这么说，我们要去赤阳矿？可焚天谷刚吃了亏，肯定会加强各处的防守，赤阳矿又是他们的矿源，驻守的弟子绝不会少。”
“没错，所以不能硬闯。”苏玄指着矿脉图角落的一处小黑点，“前辈还说，赤阳矿西侧有个废弃的老矿道，是他当年抢矿时挖的，后来被填了大半，却没完全封死，从那里能悄悄摸进聚灵玉矿脉，避开正面的驻守弟子。但老矿道里常年积着瘴气，还有当年遗留的矿崩隐患，走起来也凶险。”
楚风盯着矿脉图看了许久，缓缓开口：“凶险也得去，青龙阵撑不过四日，要是等焚天谷副谷主带着人来，我们没阵可守，就是死路一条。只是去赤阳矿，得留足够的人守落星崖，不能顾此失彼。”
几人正商量着，村长已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磨好的柴刀，递到苏玄面前：“苏玄前辈，我听你们说要去赤阳矿找聚灵玉，算我一个！我年轻时在山里挖过煤，懂些矿道里的门道，能帮着探路，避开矿崩。”
“还有我！”少年也立刻举起手，“我眼神好，夜里也能看清东西，去矿道里能帮着警戒，而且我还会绑火油罐，遇到焚天谷弟子，能帮着打掩护！”
苏玄看着两人，又看了看楚风和水云，沉思片刻，慢慢理清了头绪：“好，那我们分两路。第一路，我、村长和少年，今日午后出发去赤阳矿，走老矿道找聚灵玉，争取两日内赶回来，不耽误青龙阵补能。”
“那第二路呢？”水云立刻问。
“第二路，你和楚风守落星崖。”苏玄看向两人，语气郑重，“楚风，你伤还没好透，重点盯着青龙阵的灵力波动，要是青光再淡，就用剩下的寒玉粉暂补，别硬撑。水云，你今日再调息半日，午后开始帮着村民加固防御，把剩下的火油罐都集中在崖边，安排几个机灵的壮丁，盯着西南方向的山林，一旦发现焚天谷的踪迹，立刻发信号。”
楚风和水云都点头应下，村长也立刻转身，对着崖下喊：“壮丁们，都过来！咱们上午把崖边的滚石再垒高些，把剩下的攻城梯残骸劈了当柴，再烧些开水，给苏玄前辈他们备着路上喝！”
少年也跟着跑下去，帮着搬滚石，时不时回头往苏玄这边看，眼里满是雀跃——这是他第一次能帮上大忙，不再是只能躲在石缝里扔火油罐的孩子了。
午后，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落星崖上，阵纹石的青光又淡了些。苏玄已收拾好行囊，背上改造中的雷刃（灰袍前辈暂未完工，让他先带回来，改好后再去取），腰间别着凝霜剑，手里拿着矿脉图。村长背着一个装满工具的布包，里面有撬棍、油灯和止血草药，少年则背着一篓火油罐，还特意把水云给他的一小瓶水力凝露揣在怀里——那是水云今早调息时凝的，能暂解瘴气之毒。
“我们走了，崖上就靠你们了。”苏玄对着楚风和水云抱了抱拳，楚风也回礼：“放心，我们会守好落星崖，你们在矿道里小心，要是实在凶险，别硬抢，先回来再想办法。”水云则把一个小小的水囊递给少年：“这里面是我凝的净水，渴了就喝，遇到瘴气，先屏住呼吸，抹一点水力凝露在口鼻上，别乱跑。”
少年用力点头，跟着林越和村长，顺着山道往赤阳矿的方向走去。
山道上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几声鸟鸣，苏玄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停下脚步，查看路边的痕迹——昨日绑在黑风岭的那三个焚天谷探子，此刻已不见踪影，只余下树上被玄阴力冻过的痕迹，地上还有几处淡淡的黑紫雷气残留，显然是被焚天谷的人救走了，或是自行挣脱后逃了。
“看来焚天谷没闲着，已经在搜找黑风岭的踪迹了。”苏玄眉头微皱，压低声音，“村长，少年，咱们走快点，尽量避开大路，绕着山林走，别被焚天谷的探子发现。”
两人立刻点头，放慢了脚步，跟着苏玄钻进了路边的山林。山林里的瘴气比落星崖重些，少年按照水云说的，抹了点水力凝露在口鼻上，果然没觉得呛得慌。村长则走在中间，用撬棍拨开挡路的荆棘，时不时提醒：“小心脚下，这山里有不少矿坑，别踩空了。”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远处渐渐出现了一片黑乎乎的矿场轮廓，矿场周围插着几面黑红色的旗帜，上面绣着“焚天”二字，旗帜下站着几名焚天谷弟子，手里握着短刃，正来回巡逻——那便是赤阳矿了。
苏玄带着两人躲在远处的灌木丛后，盯着矿场的动静：“你们看，矿场正门有四名弟子巡逻，东侧还有两个哨塔，老矿道在西侧，得绕到后面去，避开哨塔的视线。”
村长顺着苏玄指的方向看了看，低声道：“西侧那片林子，我看着像是当年挖老矿道时堆废石的地方，废石堆后面应该就是老矿道的入口，只是这么多年，不知道被填了多少。”
少年则紧紧攥着怀里的火油罐，眼神警惕地盯着哨塔：“前辈，我去探探？我个子小，不容易被发现，看看哨塔上的弟子多久换一次班。”
苏玄想了想，点头道：“小心点，别靠近，就在林子边缘看，要是有动静，立刻回来。”
少年应了声，猫着腰，悄悄钻进了灌木丛，朝着赤阳矿西侧摸去。苏玄和村长则留在原地，盯着矿场的正门，就在这时，矿场里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沙哑喊声，紧接着，一个穿着黑衣、手臂缠着黑布的身影从矿洞里走了出来——正是昨日逃回落星崖的雷长老！
他手臂上的黑紫伤痕还没好，却仍站在矿场中央，对着几名弟子吼道：“副谷主明日就到，今日必须把赤阳矿的防御再加固些，尤其是西侧的废石堆，别让人钻了空子！另外，派两个人去落星崖方向探探，看看他们是不是还在守着那破阵！”
苏玄和村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急切——雷长老竟已到了赤阳矿，还说明日副谷主就来，这意味着他们找聚灵玉的时间，比预想中更少了，必须今日就摸进老矿道，明日之前赶回落星崖！